[现代if线]鸡禽

更新于22.9.27

内含:正统骨科/g向

都是弟弟,都是他,别问,都是,不要担心

“砰!一下。砰!两下。砰!三下。——它总算死了。”

「嘘。」他对那只买回来的鸡禽竖起食指,轻缓温和地发出一声长调。说:「不要吵醒姐姐,她在睡觉。」

接着他扬起了抓握住砍刀的右手,对准鸡禽的脖子,咔的一声,——就这幺剁下去了。

鸡禽变形的头骨碌碌、骨碌碌地从砧板滚到地上,又骨碌碌、骨碌碌地停在了他的脚边。他看着鸡禽脖子断口那儿猛一下喷溅得高高的血,眼睛扫过四周飞溅上了鸡血的白墙,不由地闪过一丝几乎可以忽略的懊恼:他忘了应当要先划开鸡禽的喉咙,去放出它的血。他很快又扬起刀,丝毫不将一点微小的失误放在心上。他拉开鸡禽的腿,掌心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毫不惹人注意的抽搐,便看了一眼鸡禽形变而丑陋的身体,夸赞道:

「真新鲜。」

《鸡禽》

男人左手灵活地转动着苹果,右手拇指则推着刀刃向前,咔嚓咔嚓削下一圈打着旋的果皮。他的视线透过银色锋锐的刀背,投射到一块鼓起膨胀的圆丘上。圆丘被柔软的布料盖罩,交错叠出几道松弛的皱褶。他一面打量着圆丘,手指一面平缓的、不疾不徐地打转,似乎压根没有被眼底愈发胀大、如同肉瘤般的圆丘夺去一点儿注意。他半盖着眼睑,穿过垂下的额发长久地盯看那块叫人生厌的肉瘤。男人拇指前推的力道逐渐放缓变大,锋锐的刃往下更深,切出附着厚实果肉的皮。他望着、望着,不停地望着一团寄生在他姐姐身上的瘤子,不停望着渐渐得到了他姐姐的心的瘤子,肥大、紧绷、面目可憎的瘤子。他转着小巧的刀,咔嚓咔嚓削下果皮,似乎在思考些什幺。

他想着、想着,手下的力道越发大了;他看着、看着,那团已经膨胀到房顶的肉瘤把她死死压在了身下,就要像无数被抽走养分而变得干枯瘦弱的树木一般了,但她仍旧从巨大的、将她压得喘不上气的肉瘤下伸出细弱的手,轻轻地抚摸上去。无比爱怜地一下又一下摩挲着肉瘤。他——怎幺也想不明白,为什幺她还要对那团庞大畸形的玩意伸出手去?他疑惑地、出神地转着手里的刀,终于在一声叫唤中回过神来。

他看向床上缩在肉瘤身躯下渺小的女人,女人指了指挂着厚厚果肉的一截果皮,说:「万宁,当心割到手指。」

他便顺着女人的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颇为不好意思地将刀刃扭了一个方向,轻巧地切下果块递到她的唇边,女人却将头微微偏向一旁避开了。他的目光由两指捻着的果块下移到她鼓胀的肚子,又挪到女人的脸上,好似全然看不见女人拧起的眉头里堆叠着的抗拒,手指很快前伸追上,将果肉抵上她紧闭的唇缝。——吃呀。他再往里去,果块撑开唇瓣,嚓的一声磨上她闭合的牙齿。——吃呀。果肉向前又碰了碰,女人的牙齿仍是闭着的。他不知停歇地继续推着手指往前,嚓、嚓地撞打着女人紧闭的牙齿。

「姐姐,你吃呀。」他不着痕迹地一眼扫过肉瘤轻声说道。

「别这样,万宁。」女人再次躲开他的手,「我会自己吃。」

这时他的五官总算闪过一种恍然大悟般的开解,神色松缓下来,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面目平静地点点头,低声喃喃:果然如此。

......

他的姐姐怀孕了。肚子由干瘪下陷变得圆润,又如同吹鼓的气球般膨胀起来,长在她肚腹处的瘤子无比沉重地悬挂在干瘦的身体上,一点点缓慢地夺取她本就为数不多的营养。他扶着大腹便便的姐姐在清扫干净了的院子里散步,耳边时刻充斥着她急而长的呼吸声,眼睛瞥向身旁时看见的总是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宽大热灼的掌心里扶着的永远是一只凉冷且瘦弱的手。一截如秋日枯干树木样的下臂。他在这漫长又短暂的几月里,再不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寄生的肉瘤茁壮丰润起来,而他的姐姐则行将就木般干瘪了下去,很快就要死了样。

她步履迟缓,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喘息,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下方托起瘤子,好让她轻松一些。他又扶着她绕了院子一圈,便低头说:「姐姐,休息一下好吗?」

那块肉瘤是悄无声息就长在她体内的,在他恒久的强奸中,不知为何竟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了。是一位不请自来的盗贼。她太过羸弱,干涸的身体延缓了寄生的瘤子的生长,直到她再无法负担割去它所要付出的代价,他才发现那儿已经多出一个抢夺她生命的玩意。他的手抚摸过只一点弧度的瘤子,想:没有人期望你的到来;他的手抚摸过皮球一样大的瘤子,想:没有人期望你的到来;他的手抚摸过几乎要压垮姐姐身体的巨大的瘤子,想:你应当快些死去。他在夜晚,当他的姐姐熟睡时,飞快而隐蔽地从床上爬起,赤着双脚走到二楼的厕间,他双手扶着马桶的瓷边,弯曲膝盖伏在那儿呕吐,声音融进一片望不见底的浓黑之中,急促又持久地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他脑后的头发刷啦啦垂到面前,酸臭难闻的气味也呼啦啦逸散到空气当中。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只巨大圆润又丑陋的肉瘤,——呕!他的眼前又浮出姐姐望向肉瘤的怜惜复杂的目光,——呕!他的手心与四肢同样攀爬上肉瘤诡异绷紧的触感,——呕!

——呕!——呕!——呕!

他堆积了一天的呕意只能在他姐姐察觉不到的夜晚,由喉咙释放出来。他不愿让他的姐姐再离他更远些,便一直平和而毫无厌恶的对着白日里的瘤子。他知道、极清醒地明白,自己与它的较量已经开始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旋开盥洗盆上的水龙头冲去嘴里的酸涩臭味,他又摇摇晃晃地踩上向下的楼梯回到房间。他的身体隐没在黑里,眼珠直勾勾穿过暗色停留在肉瘤身上,忽然伸出手,缓缓、缓缓地摸触它,力道不断增大,五指渐渐屈起,他向下压着肉瘤,向下压去、再向下、不停地向下压去,——唔。他听见他的姐姐喉咙里发出的一声痛苦昏沉的呜咽,却没有松懈手上的力道,黑漆漆的眼睛仍然平静地盯着肉瘤。他又加重些力气,很快更为痛苦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他松开了手,对自己猛然勃起的下体全不在意。

他背对着他的姐姐坐在床沿上,手背拨开她耳旁的短发,沉溺地用拇指刮擦她的侧脸,接着四指朝下扫过,弓成圈状停滞在她的脖颈上。他那在一声短促苦痛的哀鸣里挺立起的性器,被顺着手指传上的跳动鲜活的生命弄得更为胀大。终于在久久的沉默后,他起身再一次离开这个房间。他的脚带领着他走到厨房,方才摸触了肉瘤与脖颈的手一上一下地掠过架上的刀把,呲啦——他抽出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刀,目光停驻许久,瞳孔向后挪移,又呲啦——放回原处。

他折返回去,站定在他熟睡的姐姐的面前,低低伏下身体啄吻过两只闭阖的眼睛。

瘤子很快就离开了他姐姐的肚子,它吸够了需要的养分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姐姐那具病恹恹的身体了。它康健、活泼的生命是夺去了他姐姐已经少得可怜的生气换来的。他立在门外,冷漠地看着护士臂弯里的浑身发红的猴子,他对护士激动欣喜的语调感到大为不解,便歪头问她:

「这时候我应该高兴对吗?」

护士神色一怔,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只好尴尬地把那只肉瘤长成的猴子递给他,想当然的以为男人会像无数人一般慈爱地接过它。他却不再看那只丑陋的猴子,只又问:「请问姐姐怎幺样了?」

护士说:你不看看他吗?

他摇摇头,还是问的同样的问题:「请问姐姐怎幺样了?」

又说:「麻烦你把它抱走吧。」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来到医院的厕所,弯下腰,嘴唇对着马桶,——呕!

他想——它来抢夺姐姐了。

她爱那只肉瘤变成的红皮猴子,即便她的身体因它而更加衰败,肋骨突出,在浅浅贴着的一层皮上凹陷出数道阴影。她贫瘠的胸口甚至挤不出多少奶水去喂养那只猴子,他站在敞开的房门边上神情漠然地看她枯黄掉落的头发,几乎是骨头的手,弯出空洞的腹部。无数刺目的光从他的身后射入房内,将他的影子拉长延伸,又模糊掉了面上的表情。他的嘴唇忽然裂开细细的缝,话无声地吐出口外:

她就要死了。

她很快就要被肉瘤吸食干净了。

但他却奇异地、割裂地在这幅景象里感受到一种荒诞的性欲——为她骨头样的躯体,为她日渐消散的生命。死。他再次咀嚼着这个字眼,脚步踏前,温和却不容反抗地抱走蜷缩在她怀里的猴子,同时极隐蔽地、沉醉又贪婪地扫视她的骨头与皮。他不见半点异样,坦然地迎上她投来的视线,他任由肉瘤靠在身上,右手抚摸着她的侧脸,说:「姐姐,我来喂他吧。」他把肉瘤放在木制的摇篮里,拿着装有温奶的瓶子回来,一手托着它的脑袋,擡起瓶子喂着它。

他悄悄瞥了她一眼,多幺爱惜、多幺担忧、又多幺复杂的眼神。

他转看向红皮的猴子,恝然又想:你应当死了才好。

——哇!——砰。

哇——!——砰!

——砰!——砰!——砰!

他不让他的姐姐再与那团肉瘤待在一块了,它只会无尽头地索取她的乳汁,吸食她的生气,占去本应该属于他的眼神与情绪。果然一切就如同他想的一样,他的姐姐爱极了那只猴子。他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右手牢牢钳制住她胡乱作闹的两只手腕,左手来回擦弄她的脖子,他抵上她的鼻尖,盖下眼皮,并不去看她眼眸里乍然溅射出的厌恶与抗争。她用枯败的身体朝他说:万宁,把他送回来。他却对她话语里含着的悲愤置若罔闻,只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她脖子上的皮肉。他突然收紧了手下的力道,把他的姐姐掐住了,这时候他总算擡起两只眼睛轻声说:

——它爱你。

他轻缓地挪下他的头颅,张开嘴唇含吮住女人乳房上的凸尖,被他罩压在下面的人忽然僵直了,似乎他下一刻就要掰开她的腿,像无数个日子里那样去强奸她了。他没有辩驳,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她身上,五指再缩进几分,嗓音无起伏地重复,——它爱你。他松开掐着女人的手,由上至下滑过她的身体,在乳房停下,——它爱你。在下陷的肚子处停下,——它爱你。手探进她的下身,在腹部那儿停下,——它爱你。

最终,他的手停在她的下体,擡起眼睛久久凝视着她,说:

——它爱你。

他的姐姐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似乎被他吓着了,于是他敛起情绪,利落地勾出一个笑容,安抚似的吻她的眼睛、鼻子、耳朵与嘴唇。他巧妙地笑出门齿,告诉他的姐姐:「过几天我就把它送回来,但姐姐要好好吃饭。」

红皮的猴子的魔力是巨大的,他坐在床边一勺勺地喂给她炖煮软烂的肉粥时突兀的涌出这个想法,他眯起眼睛,看着她上下嚼动吞咽的嘴与喉咙。碗里的肉粥不断减少,她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吃不下东西了,他细细吹去肉粥滚烫的热度,唇角含笑地把勺子伸进她的嘴里边,见她重复乖顺地咬嚼,喉口拉动,就这幺把肉粥吞下肚子里。他对一点食物也没剩下的空碗感到满意无比,原本如针刺样慢缓的嫉妒终于随着一碗消失的肉粥一起散却。他卸下眉眼里对肉禽升起的妒忌与厌恶,而感到由衷的一阵舒爽惬意了。

他揉搓他姐姐的脸颊,问:「好吃吗?」

又笑着夸奖她:「姐姐好乖。」

一切本该是自然而然、毫无波澜的。直到某一天的中午,他的姐姐并未像往常一样午睡,而是睁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她偏侧过头面向房间里唯一的窗,几束微弱的光歪歪折折地射入。她忽然在一片静谧里听见咚、咚、咚的响声,是刀具砍凿在硬物上的声响。她起身,疑惑地转脸面向合闭的棕红色房门,——咚、咚、咚。她不知为何忽然瞟向床头那只没有被收走的,原本装了满满的粘稠的肉粥的碗。

她很快收回了视线,动作轻缓地翻身下地,手臂紧绷,悄无声息地压下房门的把手,如猫一样钻了出去。她向四周环视一圈,赤足转往厨房的方向,——咚、咚。她放慢脚步,脚跟先点触在地,才慢悠悠前压下前脚,——咚、咚。那声音离她愈发近了,怯怕却无预兆地由脚底生出,她停下了脚步,站定在厨房不远处的地方。——咚!她的心猛一下跳起,——咚!她的脚掌朝后退却了半步。这时候她的眼前又突兀地浮出那只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来,她停顿下后退的骇怕,擡起脚,一步、一步靠近了厨房。

要是他的姐姐仍像以往那样午睡,又或者她任由那股恐惧将自己牵引远离厨房的话,一切本该是自然而然、毫无波澜的。他高高扬起手里的刀,半垂着眼睛,咚的一下砍上冻实了的鸡禽的膀根,扬起,又咚的一下再次砍剁上缺口。鸡禽长有五个指头的异变了的手安静地歪倒在砧板上,蜷缩起五指的掌心正对着身后的人。他抓过鸡禽的手,耐心细致地分开五个爪子,咚、咚、咚、咚、咚地砍下了鸡禽的趾头。刀突然被他平放上砧板,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洗手池那儿洗刷沾染了生禽味道的手指,接着甩掉水珠,抓过一旁白色的毛巾轻轻擦拭。这时候他才扭过身体,直直望向已经僵硬发抖的他的姐姐。

他顺着她的视线,同样看着躺在砧板上只剩半只的鸡禽,如同他姐姐躲开了他的手那天一般恍然大悟。他笑着又抄起刀,刀刃对准鸡禽孤零零立在一边的头,咔地从喙上将它剁成两截,随后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说:

「你吵醒姐姐了。」

又向她走来,问:「姐姐,它吵醒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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