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早—啊——”
“你醒了吗?”
“你在干嘛啊?”
……
江年一大早就被十几声接连不断的消息提醒给吵醒,不到三秒的语音条占满手机屏幕,她点开第一条就闭上眼睛把手机扔到一边。
每一句都听起来含含糊糊还带着没睡醒的气泡音,但这一条接一条的速度怎幺样看都觉得是精神饱满的样子。
“你要来接我吗?”
“我—快—到—了!”
听到最后两条江年才终于清醒,发出去一个“?”后瞬间收到对方发来的定位,离小区一百多米的十字路口。
和许今朝离开那天一样,江年只是在睡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羽绒服,连懒得用梳子梳顺的低马尾也一样。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许今朝站在路边,从后备箱里搬出比走的时候多出的两个行李箱。
等车驶走江年才发现一旁跟他同行的女生身影,被微风带动的齐胸短发让她没能看清长相。没来得及思考两人的关系,许今朝已经拉着行李箱朝她跑了过来。
多亏羽绒服的填充物足够才让江年不至于因为这个拥抱窒息。许今朝搂着她的肩膀,等着朝他们缓缓走过来女人。
大概是感受到江年投来的疑问眼神,许今朝歪头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
“我妈。”
江年眼中的疑惑瞬间变为惊诧,但又因为对方已经走到面前来不及再问些什幺,稍微整理了下碎发带着些许尴尬说出“阿姨好。”
“你好啊。”周临笑眯眯的看着江年。
这下江年才算看清周临的长相,一旁带着同款表情的许今朝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保养的太好,不免会让第一次见面的人误以为是姐弟。
许今朝和江年隔着一个行李箱的距离并排走在前面带路,周临隔着两步的距离跟在后面。
“怎幺不提前说一声,我脸都没洗。”
“那怎幺了,什幺样都漂亮。”
江年慌张地瞪了眼不知道调小音量的许今朝,扭过头看了眼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那句话的周临,在眼神对上那一刻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个微笑。
高三的时间好像真像班主任嘴里天天念叨的那样,一眨眼就过去了,黑板上昨天才写上的100天不知不觉就变成只剩下最后那个1。
紧张的氛围和周临的到来,让江年和许今朝作为高中生在最后一天假期腻歪的场景也变成了图书馆。
运气好的占到了角落里的最后两个座位。江年翻开错题本,订正过无数次的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让她在这种静谧压抑环境下更加头疼。于是草稿本最后半页的空白就因为无聊光荣牺牲,被撕下一角写上什幺团成球丢到许今朝面前。
许今朝擡头看了眼正低头乱画假装什幺事都没发生的江年,打开那个跟他们俩第一次交流别无二致的纸团。
[明天加油…]
[好 :D]
纸条再次回到江年那边,许今朝合上笔盖抵着下巴,看着她翻面后奋笔疾书,猜想那一大段话的内容。
[C大是我能力范围里最好的选择,但你不一样,你有成百上千种比这更好的选择。我们要重逢在更高的山巅,你会去等我的,对吧? ]
迟迟没等到回复,江年才擡起头看向许今朝,眼神交换的那一刻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高一。所有勇气寄托在不知道会不会收到回答的,写着“下课能借我看下笔记吗?”的小小纸条里。
江年至今都不知道那张纸条的下落,可能早就丢在了哪个垃圾桶的角落里,和刚递出的那个纸团一样没再回到她手里。但却得到了和那时一样的回答,许今朝读作“好“的口型。
遮挡的云层终于飘过,阳光打在两人身上,这下连脸红的温度也变得跟从前一样。
两个人没能被分到一个考点,难得默契的在两天半的时间里谁也没主动联系。
直到隔天拍毕业照才终于见面。明明看起来跟平时没什幺区别的穿了三年的校服,在今天被冠上“最后一次”的称号后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等待的空隙许今朝被不少人拉着合影,大概是作为酬劳,不知道让他从哪借来台拍立得。
“大忙人想起我了?”
江年举着万年不变的剪刀手,被许今朝搂着肩膀。酝酿了三年的合照终于消除一米的距离,只存在两人的肩并肩的身影。
回家路上同学群里不断出现着艾特全员的消息,附带着一串时间地址。江年问了几个算得上是玩得好的同学,得到的回复像是串通好了一样无一例外都是“为什幺不去”。于是她也理所应当的变成随波逐流中的一员。
再三考虑,江年还是在吊带裙外加上了外套,在裹了三年校服的同学面前突然变换风格确实是件难事。
包厢不小,人快到齐还是显得空旷。江年本想找个角落的位置,却因为被许今朝紧牵的左手在一群人的起哄中被迫在中央位落座。话筒不止一次地被推送到她面前,然后不出意外地被那句生硬的“我不会唱歌”给拒绝退回。
人来人往的推搡中酒杯不慎被打翻,江年下意识伸手去接,手心手背都被鸡尾酒染上一份黏腻。
“我陪你。”
“我又不会把她卖了!”被江年喊上同行去洗手间的女同学先一步反驳。
江年用卫生纸擦着手上的水珠,正走到包厢门口刚推开个门缝,许今朝的声音从音响中冲出将她包围。
“感谢地心引力,让我碰到你。”
“漂亮的让我脸红的可爱女人,”
“温柔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
“透明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
包厢内的起哄声快要穿透隔音墙传入这层每个人的耳里。
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许今朝把话筒递给下一个人后就靠在江年肩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幺被歌声掩盖过,掺着甜腻酒精味道的温热气息染红她的耳垂。
江年扶着许今朝在路边等着计程车司机掉头。
许今朝歪歪扭扭的外套再一次被她拉紧。三十度的晚风不至于让人感冒,但他醉成这样要是再着凉明天不知道又要跟在她屁股后面嚷嚷多久头疼。于是江年只好拿出“再不穿上就不管他了”这个理由,哄骗着终于把腰间系的紧紧的外套物归原主。
“你刚跟我说了什幺?”
“嗯?”
许今朝环着她腰的力度加重了一些,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窝不讲理地蹭着,晕乎乎的语气里夹杂着最大程度的认真。
“我说,”
“要不要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