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管弦的声音回响在广阳殿内,宫中极为重视这样的团圆佳节,嫔妃们争奇斗艳,文武百官也携家眷齐聚一堂。
下座中的女眷不时将目光投注在裴子喻身上,众所周知裴大人从不参与这样的节庆佳日,但每次有他出席的地方总是围满了人,谁都削尖了脑袋想去坐上那裴夫人的位置。
“贵妃怎的还不来?”
姜谚祯看了看身旁空出来的位置,她的禁足分明已经解了,昨日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今晚定会出席,一直到了现在都不见人影。
“贵妃娘娘说,要给陛下一个惊喜。”
福禄跪下身替姜谚祯斟满酒杯,小声说了一句。
“惊喜?她别惹出什幺幺蛾子才好。”
姜谚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宫外关于她妖妃的传言沸沸扬扬,若是在这大殿上闹起来,真不一定能保得住她。
忽然殿内的烛火一暗,女眷们纷纷捂嘴惊呼,还以为是出了什幺意外,门口几个拿着古琴的歌姬走了进来,琴声悠扬,绕梁三日足矣。
裴子喻的嘴角抿着笑,这曲子即便是闭着眼他都能演奏出来,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手中的玉镯,待到此舞跳完了他便向陛下求亲,在场的这许多人,也算做个见证。
他裴子喻此生,非阿胡不娶。
一行舞娘款款进入殿内,个个身姿绰约,但脸上都带着精致的面具,火红的舞裙如烛光舞动,宝石流苏别在腰间,随着舞步灵动。
裴子喻跟姜谚祯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沈念欢,女人穿着与旁人并无二致的舞服,舞技却比身旁人高处不止一星半点,姜谚祯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想不到原来这女人身上竟还有这些精湛的才艺。
裴子喻从未见过阿胡穿这样艳丽的衣服,他们平日见面时她总穿着白衣,在皎皎星河下宛若瑶仙,此刻这一身打扮更为美艳,同样叫他欲罢不能。
只是此刻裴子喻隐隐有些担心,这舞是阿胡帮宫里一位贵人排的,可大家的衣装打扮都大差不差,甚至阿胡的舞姿更胜一筹,那位贵人也不知会不会得陛下青睐。
若是弄巧成拙,只怕阿胡会受到牵连。
台下的男人们都已看直了眼,那纷飞的裙摆,不经意间露出的细腰足已让他们兴奋,这宫里的舞蹈果然比外面强上千百倍,有的大臣甚至忍不住硬了起来,只得拼命喝酒掩饰尴尬。
一舞毕,掌声如潮,连姜谚祯都忍不住鼓起掌,他的目光就未曾从沈念欢身上挪开过。
“陛下!娘娘如此费心准备此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属实惊艳,还请陛下加以重赏!”
裴子喻站起身拱手向姜谚祯说道。
他虽不知阿胡是为哪位贵人排的舞,但叫娘娘想来也是不会错的,如此,也可使她圆满。
“赏!重重有赏!想不到爱妃的舞姿如此精绝,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
裴子喻笑了笑,继而又擡起手,“陛下若是高兴,不如也赐微臣一份赏赐,微臣……”
“多谢陛下夸赞,臣妾愧不敢当。”
裴子喻话还未说完,沈念欢忽然擡手摘下脸上的面具,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就这样露了出来,座下的人纷纷吸了口冷气。
这妖妃的美貌早已在宫外传的沸沸扬扬,但今日亲眼得见后才知晓,原来美这样惊心动魄,这样的尤物,即便是搁在任何朝代都会成为各国纷争的目标,贵妃这张脸,真真担得起红颜祸水的名号。
“裴大人,您接着说。”
沈念欢朝他微微挑了挑眉,拎起裙摆便走到姜谚祯身旁坐下,睥睨地看着眼下的人,仿佛二人毫无瓜葛。
“臣……”
裴子喻的身子有些微颤,他当然认得,那身子就是阿胡,可为何是贵妃的脸?阿胡就是贵妃,阿胡就是贵妃!这女人还用了那幺些手段接近他,让他误认为……阿胡是真的存在的……
一瞬间强烈的爱与恨交织在裴子喻心头,他都有些想嘲笑自己的愚蠢,自恃聪明,却被这女人耍的这般狼狈。
姜谚祯也察觉到了裴子喻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出声询问。
“宰相,你刚才想问朕要什幺赏赐,你但凡开口,朕今日无有不答应!”
想要你的女人,你也答应?
裴子喻眸中闪过一丝暗色,“微臣听闻陛下新得了一副仕女图,想借来观摩几日,陛下知道,臣只喜这些字画典籍。”
“朕还当是什幺,你若想要,朕便直接赐给你了,晚宴结束后你便去取!”
姜谚祯端起酒杯与文武百官共饮,沈念欢的衣袖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裴子喻,看着男人机械地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她心里直想发笑。
裴子喻,这才刚开始,往后,你且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