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若卿就醒了,翻了个身子看见应知睡的地方早就空了,院子里划过飒飒的风声,躺在床上还能听见叶子摆动的响声,她恍惚间听见外面有陌生男子的说话声,突然想起昨日那个蜈蚣精,一骨碌坐起,想了想还是穿衣起床,走到外面正好看见应知和那位坐在椅子上,小几上放着两盏茶。
见若卿起来,应知对那人道了声稍等,走到若卿身前,将她的秀发从衣领里拿出,说道:“你先进房内,我去给你打水梳洗。”
若卿点点头,转身走回屋内,坐在圆凳上,不一会儿,就见应知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若卿自己拧了帕子擦干净脸,接过痰盂漱口,应知取出几个簪子,给她梳了发,两人一起走到院子里,那蜈蚣精起身行了一礼说道:“问夫人安,在下乌浔。”
若卿也向他行礼问安,见他眉清目秀,鼻头挺拔,身穿一袭黑衣,脚上踩着黑色长靴,是个长相清秀的美男子,拿出一个圆凳坐在两人旁边,听见应知问他道:“不知阁下可识得现在在知府府内的妖精是谁?”
乌浔点头道:“是一个蜘蛛精,名唤椒娘,我之前在郊外的一个破败的寺庙里见过她,前几日又见她出现在知府府里。”
应知问他:“这蜘蛛精法力如何?”
乌浔想了一会,说道:“不知具体如何,但是五百年是有的,比我高上不少。”
应知点头想了想,心想似乎有些棘手,问道:“不知阁下如何在此受伤?”
乌浔道:“我本在一家地下赌场做事,那赌场是一位蝎子精开的,常有凡人去此处豪赌,一日我见一人暗中出老千,便将它拖出,却不料那人拿出法器将我打伤,我身后的那道伤口就是被这人弄的,他见我要逃,还要追来,我只好化出原形将他吓退逃了出来。”
若卿听说是凡人打的,心里有些疑惑,普通凡人哪里会有法器,可若是道士怎会去赌钱?
应知见他身下又泛出血水,拿了几瓶药给他,说道:“这些药不同寻常,妖精也可以用,你将这些涂在身上,几日便好了。”
乌浔接过药道谢,见天色不早了,便说要告辞。
三人在门口辞别,看见他有些踉跄的背影,若卿有些疑惑,问应知:“妖精也要干活吗?”
应知望着他的背影低语:“也许有些不便与外人道也的事。”
他们看现下日头也不早了,穿戴整齐就去往知府的府邸,两人穿过几条繁华的大街,走到一户气派的大门,门口放着两座石雕麒麟兽,大门旁边站着两位看门小厮,那门上有一块金灿灿的牌匾,写着“钱府”。
两人向看门小厮亮出了燕山的令牌,一位管家从府内走来,亲切地问候两人,应知没什幺表示,只说去见知府。
三人走入厅堂,正看见那位知府大爷坐在案首,在底下另一处坐着一位身穿道服的年轻男子。
两人聊得正欢,突然看见管家带着他二人进来,有些疑惑,只听那位管家介绍道:“大人,这两位是燕山来的道长。”
那知府大喜过望,连忙走下来说道:“两位道长请坐,请坐。”
应知和若卿坐下后,随即有一位侍女上来奉茶,若卿见这侍女长得玉容花貌,朱唇粉面,不禁多看了两眼,见那女子对她莞尔一笑,随后端着托盘走了出去,等端起打开那茶盏,若卿啊的一声将这茶盏摔在地上,茶水扑到地上,哪里有什幺茶叶,分明全是几条蠕动的虫子。
钱大人见这状况,看向应知道:“这...道长也看到了,我这府里家宅不宁啊,都是那个妖精惹的祸,一家老小全都逃走了,我是敢怒不敢言。”
还没等应知说话,那边另一个道士说道:“钱大人,我这有法子,你看我这法器,能收万妖,只要对着那妖精一照,保管她现出原形,不敢造次。”
“好好好,多谢道长,你们一定要帮我除了那个妖精!”
若卿与应知对视一眼,她心想:“五百年的蜘蛛精可不好除,何况也许根本不止五百年。”
钱大人旁边跟着一位家丁在旁边撑伞,带着几人走向后院,若卿正疑惑这秋末没什幺大日头,为何要撑伞,刚走进去就看见门廊边趴着一只硕大的蜘蛛,差点踩到上面,拿着绣帕捂住嘴,紧紧拉着应知的手,他手边揽着她,小声安慰道:“不怕,看着路别踩到。”从乾坤袋里取了符纸护住两人,拿出一把油纸伞撑在她头上。
这一路上有从草里跳出来的秋蚂蚱,还有从树上掉下的毛虫,脚下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虫不知搬些什幺东西,等走到一个院子里,那钱大人指着一间房子道:“那妖精在里面,我就不过去了。”
他将手伸进衣领挠挠背,若卿见他脸上不知被什幺咬了,下巴上长了好几个包,再擡头看那道士,见他拿着那法器,虫子也近不了身。
道士拍拍胸脯道:“钱大人您请放心,在下绝对帮您把这小妖除了。”说着就走进那院子里,应知要往前走,被若卿拉住,听她小声道:“这人也许是那个伤害乌浔的人,我闻到他身上有乌浔的血的味道,先看他如何施展,不行咱们再进。”
应知点点头,拉她站在一旁,看那道士正走到门口,想推开门,那门却被锁住,于是他一脚踹开木门,两人探头想看看里面是什幺,不料一根蛛丝从里面伸出,一把把他卷住,拉了进去。
那边钱大人见此,赶紧领着家丁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