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外神(一)

(一)

你发现你的竹马最近不太对劲。虽然在外人眼中,你俩形影不行,亲密无间。然而你知道,他有着最温和的外表和最冷漠的心。他对所有人都是漠不关心的冷漠,你自然也是所有人中的一员。即使他现在对你很温柔,很照顾,百依百顺的样子,但是,都是假的。

直到你知道他的秘密,也或许,这是他主动暴露给你看的秘密。

你和齐鹤行是十岁就认识,他和你同龄。

你们的父母都是研究所的人员,又是邻居,自然而然的熟了。

说实话你对第一次见他并没有什幺太大的印象,只记得阿姨炒的菜很好吃,这也是后来相处久了,你经常去他家蹭饭的一个原因。

你们就读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你们之间熟悉对方的每个眼神,可有时,你看着齐鹤行,又感觉自己只是触及了他的表象,你可以清晰地洞察所有物体后的数学物理规则,却无法看透他。

父母都是科研人员,继承了良好的基因,所学的对你来说都太简单。当时还年少的你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锋芒,直接这样暴露在天光下。

小孩比起大人更加残忍,他们并未经过训教,只是遵从本性,将异类驱逐出去,又或许,为了满足他们暴虐的本性,选择一个异类看起来似乎可以在道德上少受一些谴责。

而展现异人天赋的你,成为他们的目标对象。

你被大一点的孩子拖到了偏僻的地方,这是学校的后门,平时很少有人来。

对于知识信息轻易掌握的你,但在武力上没有半点优势。

“怪胎。”他们这样嘲笑着你,发泄平时被老师训斥的恶气。

当拳脚上来时,你只能抱着头部,尽量保护好人体最脆弱的部位。

然而在这殴打之间,你好像模模糊糊看见了齐鹤行,他就站在树的后面,冷漠以一种不带人类感情的眼神打量你,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类,见证陌生的人类行为,尽管你们父母交好,即使你看起来要被打死,他也纹丝未动。

说起来,齐鹤行比你更像怪胎,可没有人敢去招惹他,像是人类基因里写下的天生对猛兽的畏惧。

这场殴打如此漫长,久到你以为自己要死了,终于巡逻的保安来了,叫来了家长老师。

你被救护人员擡着担架送上救护车,你的父母痛苦流涕,然而那几个小孩又难以接受真正的惩罚。

齐鹤行被父母带着来见你,在父母们出去说话的空档。

他终于跟你说了一句话,也是你们认识几十天的第一句话,“你得学会伪装,群体不需要异类。”

不会伪装的下场你已经知道了。

他那张精致的脸显露出不符年龄的神色,像恶魔引诱着凡人,“但是假如你有真正的力量,那你担心的一切都不存在。”

他眼眸是纯粹的黑色,这一点在东亚人中其实很少见,“他们伤害了你却不需要什幺惩罚,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那幺你想惩罚他们吗?接受应有的惩罚。”

你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在想实现的可能性,“你想要什幺?”

他没有遮挡地引诱你,向你展现他的异常,你不知道他想从你这得到什幺。

你盯着他看,他眼神没有移开,专注地看着你,两人视线对接。

他没有回答,门开了,大人回来了,他温和的笑了笑,像什幺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像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直到你修养好之前,都再也没见到过齐鹤行,倒是听父母聊天时,说那几个小孩玩闹打乐时从高地摔了下去,严重的甚至瘫痪了。

天道好轮回,因果报应,你父母感叹着,可真是这样的吗?

之后你父母给你换了一所学校,齐鹤行也跟着转过来。

他父母似乎是让齐鹤行照顾你,看着让你不受欺负。但是你不懂这看起来就不会听父母的话的人,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执行父母的命令。他真的是,和你寸步不离,无论你到哪,他都跟在你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甚至,当你去厕所的时候。

你停了下来,看着他,“这里就不必跟了。”

他眼神中第一次出现迷茫之色,似乎真的感到困惑不解,从未接触过,随后他理解了什幺东西,停下来脚步。等你出来时,他还在外面等着你。很像一条忠心的狗,这样的想法让你感到好笑,无论是狗,还是忠心。

齐鹤行似乎对扮演一个好竹马真的乐此不疲。你和他说过几次,他仍然没有改变,你索性就不管他了,时间一久也下意识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经历过那件事情后,你学会如何伪装,现在的你不过是正常人的优秀,合乎群体。

虽然旁边总跟着一个人,但也顺利融入集体,没有受到任何排斥。

十五六岁,正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之时。

你可能也真的是个怪胎,无论什幺,即使是曾经的欺辱,在你心中也是浮光掠影,蜻蜓点水,留不下什幺痕迹。少男少女的情思纠缠,你更是不在意。

自从齐鹤行突然开始扮演起好竹马后,他每天都会等你一起回家,不过他刚刚被老师叫了出去,而你收拾好书本,还没出教室门就被拦下。

此时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很安静,外面的阳光投进来,在窗台边留下一片金灿灿。夏日的风还带着热意席卷过来,吹起系好的窗帘。

面前的人你认识,班上的学习委员,名叫谢洵。他学习很好,虽然比不上你和齐鹤行,但也是成绩优异的佼佼者。你和他的交往,基本上都是共同去老师办公室帮忙批改试卷,又或者是在奥赛小班问过你问题,对了,他之前好像初中也是和你一个班的。

虽然每次你见到他时,他那张清俊白如玉的脸都会绯红一片。

“林安南同学,明天周末,可以一起去图书馆吗?”感受到你的目光,他脸更红支支吾吾地说,“最近不是要奥赛比赛,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本来你是不想答应他的,中学奥赛的题目其实对于你来说过分简单了,不需要练习,你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当同学还在浅滩试探着,你已经在知识的大海无拘无束的遨游。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让你改变了心意,“而且在那边还新开一条美食街,我请林安南同学吃东西吧。”

“好呀。”你的回应让他脸上展现了有点傻气的笑容。你大概猜到一点,又觉得是在自作多情了。

你们俩一起出了教室门,谢洵跟你告别,“那幺安南同学,明天下午见。”

齐鹤行不知何时回来的,他站在走廊里等你,你不知道他什幺时候回来的,但他一直没有打扰你们对话,直到谢洵走远才上来,顺手帮你接过书包。

你嫌书包重,自是没有争议地交给他。

你们仍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对话,沉默地走完从学校到家这条路。直到快到家的时候,齐鹤行突然叫住了她,叫着她的名字,好言问着你,“林安南,你和刚才那个人明天去做什幺。”

你该庆幸他至少记住你的名字,而不用那个人来一起代替对你的称呼。

你看着他的眼眸,仍是一片黑沉沉,异常冰冷,没有任何常人的情愫,像某种非人的生物。

“哦,与你无关,你别跟着来了。”

关上门时,你在想看到的齐鹤行投来的最后一个眼神。

那该怎幺形容呢?不同于他平素伪装的眼神,对上的那一秒,你感觉到精神恍惚,似乎脱离现在脚踩着大地,整个人漂浮起来,心中空荡荡,那来自宇宙深处虚无空间蛰伏的神秘存在,全身发出危险的警戒,然而追求未知的天性,又叫人突破生命的恐惧,不顾一切的探求。

仅仅是一秒,却仿佛经历一个宇宙的诞生和毁灭。

你那所谓的竹马果然不是人,你平静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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