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宫殿前,看着远方那大片的黑影慢慢逼近,它们在血月之下更显得阴森恐怖。那些龙在我面前降落,掀起啸吼的狂风。这是有头衔的高等级魔族,将领们。战士们没有资格见魔王。
和离开时比起来,队伍缩减了不少。战死的魔族不会获得任何抚恤,任何恩赏,这是魔族的传统,弱者才战死,魔族不需要弱者。活下来的才会有赏赐。
瓦尔达里亚带着他们向我走来,在行走的过程中,他们的甲衣变成款式各异的礼服,头盔也消散,露出他们的面孔。在这些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阿格利亚斯,只有他那样闪亮,那样夺目,在阴沉的黑暗里像一束阳光照亮了我的视野。只是此刻,阳光本身也笼罩着阴郁的愁云,他自责,他惭愧。我知道。他紫色的眼睛对我诉说他的告罪,他还是不够强大,所以他让我们现在落入这样的劣势。
在这个地方,只有我和他感觉这样同病相怜,能够理解彼此的伤心。
阿格利亚斯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他们全都站在那里,这是礼节规定他们停步的地方。
但是,他,黑发红瞳的魔族,瓦尔达里亚大公,没有和他们一样站定,而是继续向我走来。他脸上挂着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的傲气十足的微笑,来到我面时伸出手掐住我的下巴,不待我说任何话,或者对我说任何话,他吻上来。
起初他没有伸出舌头,只是拿凉凉软软的嘴唇碰着我的嘴唇,与其说是想要接吻,不如说是想要炫耀,当着所有人的面炫耀。可是,当他尽情炫耀完后,他没有松开我,而是伸出了舌头。
我僵在那里,咬着牙,一动也不动。
他放开我,垂着他猩红的眼睛望着我,故作姿态地问我:“陛下,我遵照您的命令,为您取得了您想要的胜利,还顺便带回了您一向宠爱的阿格利亚斯将军——您不说点什幺吗?”
好像你刚才给我机会说话了一样。
“你做得很好,瓦尔德,令我满意。”我说。
他尖锐的指甲轻轻挠着我的下巴,带来一阵刺痒。
“您会给我什幺奖赏,陛下?”他问。
“您稍后来见我时就知道了,瓦尔德。”我说。
他笑得让我头皮一麻。
他开口,他不是出声说的,但是,我看着他的口型,每一个词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配着我自动想象出的他的声音:
你再盯着你那只没用的小狗看,你稍后就会知道我要怎幺对待你这双眼睛了。
他说完,后退一步。
他向我跪下。
*
虽然是我和大公说,要他“稍后”来见我“领奖”,可是真的“稍后”就在自己办公的宫室里看见他还是让我非常震惊。
事实上,我是凯旋的仪式结束后,刚和瓦大公在宫殿前作别,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想和维洛开个小会,一推开门就看到这厮坐在我的办公桌后面翻看我看了一半还没看完的文件。
震惊。震惊里还有恐惧。恐惧里还有愤怒。
他坐在我坐的位置,翻看我看的东西。虽然那些报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都是维洛过来口头汇报,我每天努力看这些文件的目的是为了认人,看谁和谁交好谁和谁一派谁的性格怎样谁的长处是什幺。
但是!他!不应该!——
“陛下。”他擡起头,露出他一贯的那种带着轻蔑和嘲弄的微笑,猩红的双瞳首先看了一眼我,然后看了一眼我左手边的维洛。维洛自觉地欠欠身,对我说:“那幺,我就护送您到这里,陛下,瓦尔达里亚大人,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真是条机灵的狗。我常常感到疑惑,为什幺魔王要用触手怪充当首席秘书——好吧,因为他聪明。可是不害怕吗?太聪明的人未免也太油滑了,我有时候真怀疑他到底是魔王的狗还是大公的狗。
“下去吧。”我抢先开口。
我向他走过去,同时听见身后大门关上的声音。这里只有我和他。我一个人,面对瓦尔达里亚。心跳在加速。到底是恐惧更多还是愤怒更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起来很蠢,很无能。我这幺激动,控制不住心跳和指尖发抖的感觉,而他——游刃有余,坐在那里注视我。
想哭。想尖叫。想大吼——对他,让他从我的椅子上滚开。
我走到他面前,撑住办公桌。这双令我总是情不自禁感到畏惧的红色的眼睛。我想象——或者应该说——我回味着手指插进去的那一刻。然后,我感觉到了一种力量,我感觉自己镇定下来。
“是不是我说得太隐晦了,瓦尔德,叫您听不懂,”我说,“我想稍后在我的寝宫见到您,然后您就会知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先回到这里。”他打断我,把我桌子上那摞没看完的文件丢进旁边的箱子里——我会把看完的文件放回去——他怎幺知道,谁告诉他的——
“你就花上大把的时间来看这些无聊的内容吗?”他问我,“怎幺,你的虫子让你不满意了?你一向把琐事交给他和你的‘内阁’处理。哦——你害怕。连他,都可以让你感到威胁了。”
闭嘴。住口。不许嘲笑我——
他啧了一声。
“真可笑,你,”他告诉我,“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您是来干什幺的?”我说,声音因为压抑的激烈情绪在发颤,“来羞辱我?这就是您想要的奖赏?好,看在您为我带回来了我想要的胜利的份上,我给您这样的荣幸——”
他猛然伸出手,抓住我的头发。一大片头皮被扯得生疼,我挣扎起来,伸出手去抓他的手腕,结果却是让自己失去了平衡,感觉被扯得更疼了。
“老是爱给我难堪,陛下,”我听见瓦尔达里亚说,“我总是很困扰,这对您有什幺好处或乐趣吗——看我愤怒而又无法为自己复仇的模样就让您那幺开怀吗?!我告诉你,起码现在——”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接着,他松开了手。
我扶住桌子站稳,接着擡起手擦拭自己的眼泪。我不想在他面前哭,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是他在给我难堪!是他在让我愤怒又看着我没有能力做任何事,以此为乐——他凭什幺——
凭什幺老是说得好像,是他更在意我,爱我?是他更委屈,受的苦更多?
“你不放心维洛,完全没有必要,”再次开口时他跳回之前的话题,“他只是个勉强获得了领主力量的半魔,就算你现在压不住他,我还在。不论你我如何,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僭越你。”
我擦着眼泪,忍不住笑出声。可恨的魔族,傻逼的魔族。说什幺傻逼的话。他在想什幺?他觉得这样就会让我跪下来对他感恩戴德——自愿让他成为那个唯一僭越我的人吗?
不。他想来取走的东西,当然,他可以取走。谁叫这里是力量为尊的魔域。但是——我不会因为我力量的缺失,肉体上的无能,就让我的心也对他卑微起来。
“你不信我。”我听见他说。阿格利亚斯说过类似的话,带着被抛弃似的难过;维洛也说过,是从容地笑着。但是他既不难过,也不从容。上一次,他很愤怒。这一次,他很冷漠。
“我信你,瓦尔德。”我也冷漠地回答他。我坐到这张很大,很沉重,木制的,我用来办公的桌子上,撩起我的头发。
“帮我把衣服脱掉,瓦尔德。嗯,像上次那样烧掉也行吧。”
要是瓦尔达里亚会按我说的做,魔界都能出太阳了。
他没有脱我的衣服,或者烧。凝成实体的魔力缠住了我,把我从桌上直接拖进了他怀里,我自己的腿和裙摆还搭在桌面上。这似乎是个暧昧的姿势,如果他不是第一时间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上。
“放开,瓦尔德。”我去掰他的手。
就算他还没有用力,还没让我开始窒息,脆弱的要害处被人掌握的恐怖感觉也淹没了我。而且这还是一直以来与魔王针锋相对,对我态度凌人,从不掩饰他想要僭越我,夺我权的意图的瓦尔达里亚大公。没有上床或者调情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像被一只野兽叼在嘴里。它在撕碎猎物前,要好好地逗弄一番,享受猎物的惊惧。
我撼动不了他,他也不在乎我的抗拒。我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我告诉自己,忍耐。我感觉到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腿上,隔着衣料抚摸我的大腿,在抚摸的同时把我的裙摆一点点往上提起,收拢。他把我的裙摆堆在我的小腹上,接着我感到他直接烧掉了我的衬裤——我大腿【】的皮肤感觉到了他手掌的温度。
他摸我。不急着开始正餐,只来来回回抚摸我的腿,像在挑选丝绸时自己感受布料的质感。接着,我听到了他的喘息。
像一种叹息,但不是叹息,是压抑着强烈情绪的深呼吸,因为过于激动,呼吸时喉咙里带出了模糊的喉音。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滑稽——摸摸魔王的大腿就能让他激动到这份上吗?
情况似乎倒转了,失去自持的人不再是我,而是他。我说不清楚我在那一刻想到了什幺,到底是什幺划过我的脑海。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在指引我。
我的手再次轻轻搭在他卡住我脖子的手。
“瓦尔德,”我的声音很轻,很平缓,没有什幺尖刻的情绪,甚至有点温柔,听起来简直不像是我自己,“放开我的脖子,好吗?这样不舒服。”
他的手猛然用力压了一下我的喉管,可是紧接着,他松手了。这只手移到我的胸脯上【】。
我听见他开口,在我耳边对我说话,热气打在我的耳朵上:“要是你一直都用这样的态度对我,我也不会那幺恨你。”
我觉得心里一紧,酸涩感在胸膛里蔓延开。这是我的情绪,还是魔王的情绪?
“是你先……”我忍不住说。我没有说下去。毕竟我不知道他和魔王的恩怨,我不知道他和魔王,到底是谁先得罪了谁。
“是我先。”他告诉我。没有任何惭愧或者歉疚,只有经年累月积累起来的怨怼。他【】的手逐渐用力,绸缎被他揉皱【】。“是我先目中无人地向没对我有任何亏欠的至高无上的陛下置气,怨恨您没有给我您本来就没允诺要给我的东西——”
疼痛叫我闷哼出声。他听到我的闷哼,骤然放轻了力道。这时候,我想到的是阿格利亚斯曾经说过,魔王原本就会在大公面前哭。
是这个缘故吗?这就是她拿捏他的把柄?
他爱她,单方面地爱她。
“转过头来,好吗,陛下?”瓦尔达里亚对我说,“我想吻您。”
如果我不呢?
那他就会把你的头掰过去,强行吻你,你知道的。自从你醒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强迫着你来吻你。
我转过头去。
他没有立刻吻我。他用他猩红的眼睛注视我,我看不懂他的表情——仇恨的,愤怒的,牙关紧咬,仿佛受到了什幺严重的冒犯。然后,他笑了,没有任何温情与善意的笑,他总是这样笑。
“失忆了,真轻松啊,陛下,把所有包袱都卸下去了,连我在说什幺都听不懂,连我……哼。”
他好像是不满意现在这个版本的魔王,不满意要去吻现在这个版本的魔王。可是他仍旧吻上来。舌头暴烈地入侵,搅动,急促的呼吸混合着叹息般的呻吟,手臂把我搂抱得很紧,掌心的热度透过布料煨暖我【】。被一个自己并不喜欢,可以说一直以来都称得上是厌恶的人,这样强烈地爱、渴望、索取,感觉非常怪异。还有那种冒名顶替的心虚的感觉,那是我在面对这里每个人时挥之不去的心虚——他们每个人都对魔王有强烈的感情,可是,我不是她。
然而还是情不自禁感受到了快乐,掌控的快乐。瓦尔达里亚此刻是在吻我。虽然我无能、弱小,我支配不了这个人的行动和想法,我也不是那个他真正爱的、渴望的、想要索取的那个人。但此刻,我能支配他的心灵和感受。
我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子。我果然感觉到,因为我的举动,他更加激动起来,心跳激烈,像是一堆本就烧得旺盛的火,又被浇上了油。【】
他没有脱我的衣服,也没让他自己的衣服消失。就在我办公的地方,这把椅子上【】。
穿着衣服好像比脱了衣服更羞耻。而且不是床上,不是做这种事的场合,却在做这种事。【】我想,以后我一个人在这里看公文时,一定会想起此时此刻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继而一个想法立刻紧跟着跃入我的脑海——这正是他的意图。
侵占我的生活,分夺我的权力。他想做魔王的“皇后”。他想……
【】想要卸下压力的重担,想要放纵和盲目的快乐。这个抱我,吻我,插我的人已经把自己抛进这种快乐里了。我有什幺理由还继续自制?
这是生理和心理上双重的释放,我感到如此解脱。
【】
我听见他开口问我:“你很舒服吗?”
……啊?
虽然我确实还挺舒服的,但是,有这幺直接问出来的吗?这人怎幺这幺自大这幺不要脸?
我暗自恼火,但没想要发作,正打算耐着性子跟他说,还行吧你不差,就听见瓦尔达里亚大公对我说:“阿格利亚斯陪你睡觉的时候,你常常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感觉自己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
我知道,这里,瓦尔达里亚大公最强,没人能拦得住他,他想去哪都如入无人之境。他曾经在魔王还昏迷时悄无声息地闯入魔王寝宫想杀魔王。但是——
这不意味着我能想象到他特幺居然会悄无声息地过来听我和阿格利亚斯上床时的墙角!他有病吧!
“告诉我,是我的更让你舒服,还是他的更让你舒服?”
我告诉你大爷的!我操你这个傻逼自恋狂【】变态!
“瓦尔德,”我说,“我希望我们可以彼此尊重,如果您尊重我,我也会努力尊重您。”
我想,我的话让他很不高兴,因为他发出一串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好啊,”他笑完了后这样说,“遵命,陛下。”接着他和我说:“我听说您很喜欢做完之后沐浴。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去叫他们送过来。”
*
我瞪着盛满热水的浴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是不是维洛告诉他的?!
那些仆役低着头,不敢看我,更不敢看瓦尔达里亚,飞快地完成他们的任务,飞快地逃走。
魔族,魔法天赋强,一般不靠洗澡清洁自己,靠魔法。但是沐浴作为一种乐趣和享受也被保留在魔族的生活里。可是我洗澡……是因为我用不了魔法……瓦尔达里亚,又在趁机嘲笑我吗?
“怎幺,还是想让我服侍您脱衣服吗,陛下?”他猩红的眼睛看过来。
“不用劳烦了,瓦尔德,”我勉强笑笑,“我累了,请您——”
“您这就累了?”他果然不放过任何嘲笑我的机会,大步走过来,“真是我的不对啊,陛下。我居然没发现,您原来已经累了——”他拆开我裙子上的系带,语气陡然带上一丝凶狠,“我还以为,您是迫不及待要支开我,好召您心爱的阿格利亚斯将军过来。”
他不提阿将军,我还没想起这茬呢——是又怎幺样?我就是更喜欢阿将军!忠犬将军比你这个死变态好一千倍,一万倍!
裙子落到地上。我叫他给我脱衣服的时候,他不脱。我现在叫他走,不想在他面前赤裸身体了,他又来脱我衣服。我咬着牙,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注视我,或者更准确点说,我觉得他注视的是我的身体。【】
就在我以为他会再和我做一次的时候,我听见他开口对我说:“你真弱。”
我心跳加速——我好生气!我想扇他的脸!
他【】示意了一下浴盆。啊,洗澡本来该是件愉悦身心,让自己放松的事,现在,却成了一种被迫进行的让我不高兴的给他取乐的事。就这还问我,阿格利亚斯和他谁更让我舒服?他怎幺不用他的小脑瓜好好想想,他做过什幺让我舒服的事?
我把自己的身体淹没进热水里。呼。被热水包围的感觉无论什幺时候都是好的。我稍微感觉好点了。
可他还不走。他还半跪下来了——
“您——干什幺?”我压着火气问他。
“您不是说您累了吗?我来服侍您沐浴,陛下。”他说。他可真是为了膈应我够能屈能伸的?!
“瓦尔德,我希望您——”我话还没说完,他擡起手。浴盆里的热水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形成一个足球大小的水球,往我的脸扑过来。
我呼吸不了了。
我没想到他发难如此突然。我伸手去拨那些水。我的手指淹进热水里,接着摸到了我的脸,畅通无阻。抽刀断水水更流,怎幺能移开水?淹死的恐惧顿时吞没了我,我慌了神,张开嘴,吐出一大串气泡。我感觉自己开始呛水。
哗。水落下去。有人搂住我的肩膀,让我有一个依靠的地方。我在他的臂弯里咳嗽。
“你怎幺回事?”我听见瓦尔达里亚对我说。
另一种恐惧在我心中蔓延开来——瓦尔达里亚大公,曾经公认的下一任魔王,女魔王的同胞兄弟,和她一起长大,关系微妙同时也非常密切……他会不会,发现了?
我不是女魔王。
我不敢说话。再说呛咳得厉害,也说不出话。我就在他怀里靠着。我听见他叹息一声。他接下来的话向我表明,他没有我以为的那种怀疑。
“我不会杀你。如果你恢复记忆就会知道……如果你永远恢复不了记忆,那你就记住,我永远也不会杀你。”
……不,你说过你想杀了魔王,你亲口说的。
这一刻这样说,那一刻那样说,翻脸比翻书还快,说打脸的话一点也不脸红,就跟双重人格似的。呵,瓦大公。
我对他的表演保持沉默。我告诉自己,高兴点。瓦大公以为我刚才是因为误以为他要杀我才惊慌失措,而不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容易惊慌失措的赝品,是好事,我又成功瞒天过海了一次。
“有一次,我去硫海狩猎。你偷偷跟着我去。你那时候还没学过怎样战斗,那幺弱,就像现在一样。如果不是我保护你,你就死了——就像现在一样。”
他的话让我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什幺沉重的东西压住,我先前一度感到的力量荡然无存。支配的力量是迷惑我的假象,感情的主权在别人手里。他对魔王有强烈的感情——可什幺能保证他的感情持续永远?我弱,他强,我得仰仗他的保护,仰仗他收敛自己的破坏的冲动,这就是现在此刻。
“陛下,”瓦尔达里亚吻着我的头发,对我说,“想清楚,谁才是您真正需要的人;想清楚,谁才值得您珍贵的允诺;想清楚,谁才配拥有您的在意,您的目光——您的心意。”
他的意思是,命令我,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因为他是这里最强的。
“现在,我向您说出我想要的赏赐——一个月,您不要把别人召到床上,不要长久地注视别人,和别人待在一起。一个月,您遇到事情,召见我;想要求助,召见我;感到寂寞,召见我。就算心里很不乐意,很反感我,表面也给我装出一个样子——我只要求一个月。我说清楚了吗,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