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莱尔哽了半晌,才低声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嗯?”
“抑制剂可能和伤口和用药有冲突,毒素开始扩散……”西莱尔闭了闭眼,“我已经让人尽快去实验了,你不会有事的。”
唐若挑挑眉,朝他伸出自己白而纤瘦得像是一折就断的手。手背上还有几个淤紫的针眼,指尖因为频繁的输液而冷得像冰。
他下意识握住,眉头似乎打了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与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又沉着的模样大相径庭。
毒一旦发作,就会把体内的器官全部溶解。好在毒素有潜伏期,就算不注射抑制剂,也还有一段时间够她活的。
当然,这段时间也可能只有两三天。
她伤到的是代谢毒素的肝脏,而抑制剂的研究也一直没有进展,想在短时间内完成实验……大约很难。
所以西莱尔才会那样愁眉不展,否则一个刀伤也不至于让他方寸大乱。
她稍微抽回手,他的指尖便反射性地追过来,接着不顾她的意愿用双手握住。
热烘烘的,倒很舒服。
“唐若。”
西莱尔轻轻用额头抵着她的指节,眼镜稍微从鼻梁上滑落,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半截长长的浓灰色睫毛。
唐若勾了勾唇,强行从他的掌中抽离。
他反射性擡头时忘了掩饰眉宇间的慌张,然后又恢复镇定的神色,仿佛刚才那脆弱如浮萍的语气并非出自他口中。
“我不会让你死。”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幺不想要我死啊,上将。”
她侧过头,眺望萧瑟的秋景。
西莱尔把她转到了最高级的军属医院,条件环境都是上等的。可逐渐失去水分的树叶在紫色的薄暮下显得阴沉而萧索,犹如童话中的黑暗森林,黑夜一到就会开始蠕动着夺走旅人的性命。
“对你来说,我是什幺呢?”
唐若暗暗想着自己跟医院可真有缘分,最近几次任务都得到医院走一遭。
“等你好了,我就告诉你。”
“希望上将有机会能说出口。”
唐若嗤笑,闭上双眼:“我累了,就不送上将了。”
男人静默地凝视了她一会儿,伸手轻轻地理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眼神深沉如夜。
“我明天再来。”
他终于起身,深深吸入无味的空气,推门离开。
洛苏就在外面候着。在进入病房前,西莱尔会把浓重的烟草味除去,等他出来就换成了消毒液的味道。过浓的气味会干扰兽人的嗅觉,但他已经习惯了西莱尔身上越来越凝重的气息。
“上将,刚才研究所发来了报告,说是有突破,预计再过一星期就能得出结果。”
“嗯。”眉头松开些许,西莱尔的脸色与月光同样惨白。
“上将……”劝解的话到嘴边,却因为从后视镜中射向他的眼神而咽回去。
即使洛苏没有亲眼目睹,却也能猜出这段日子里西莱尔都寝食难安。
唐若做手术时他就在手术室外一夜未睡,她昏迷的那两天更是食不下咽,好歹身体底子好,才没有出什幺事。
“开车,我自己有分寸。”
西莱尔又点了一支烟,白色烟雾在喉间翻滚,吐出时却没能带走胸口的郁结。
那天晚上,凌乱的心跳和心慌让他毫无困意,全身被涌起的后悔所淹没,原本素质极好的身体时冷时热,耳朵一听到什幺动静就会擡起,接着又失望地垂下。
说这些有什幺意义?他面对的是一个不惜自裁也要从他身旁逃走的人。
西莱尔不是没有意识到她的重要性,分开的这半年来,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关注她的消息,甚至忍不住让洛苏把她做的甜品都买下来。
即使催眠自己这只不过是个用完就可以丢弃的泄欲玩具,也无济于事。
他会半夜惊醒,在黑暗中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瞳仁——不,只是月亮,拉开了窗帘后天上挂着的那轮清冷的月。
躺下时怀抱里是空的,而不是能任他品尝的肌肤和肉体,不是她安静的呼吸和睡颜。
西莱尔原以为没人能夺走她,她再怎幺挣扎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他要让她高高飞起,再一把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只能安静乖巧地接受命运。
可他错了,谁都无法战胜死亡,那把黑色的镰刀现在就悬在唐若头上,也如她冰凉的发丝缠在了他的颈间。
他会彻底失去唐若——这个现实将他的狂妄击碎。
中毒时他不择手段,不惜将她作为人质,哪曾想自己现在会如此狼狈无力。
手机震了震,西莱尔垂眸查看,是一则荒诞到要将他逼疯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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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猜猜我要干什幺【笑
亲妈:可能是让坏蛋狼跳脱衣舞吧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