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
南方的夏天似乎总是如此,用天气织起密不透风的网,将各种生灵闷死在里面。街道上无精打采的柳树,在烈日晒化之后遇到连绵的大雨,更加直不起腰来。
陈家老宅的走廊上,有一把藤编的椅子,旁边是一张红木小茶几。
那时,每到下雨天,陈声的母亲廖海芬便会坐在这把椅子上,看着进进出出、玩笑打闹的孩童。然而,每当看到与陈声长相越来越肖似的陈雨,原本柔和的目光便会转为凌厉。
若是四下无人,她便会狠狠地盯着陈雨看,简直要把她的心脏挖出来一般。
但是周末时,陈宅却是人流不息的所在。
孩子们每到周末,就会在各个厅堂里玩闹。小陈雨牵着小陈声跑在最前面,而小何霖则跟在他们俩后面。有时周末是下雨天,孩子们在陈宅便更闹腾,但是走廊上的廖海芬却也不带这群孩子出去玩,只是坐在那里,对着一份报纸,抽一根根的进口香烟。
小陈雨一直不解,“陈声哥哥,为什幺廖阿姨每到下雨天,就坐在那个房间门口的走廊里呀?”
小陈声,自然也同这帮孩子一样,不知道答案。
直到那一天。他们如往常一样从走廊里经过,去厨房里偷米酒喝。就在经过二楼的大卧室时,他们听见未关紧的门里传来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喘息。推开门,小陈雨手里拿的水晶杯砸在地上。
床上的男女是陈璧君和陈少卿。
她才恍然明白廖海芬每到下雨天便坐在走廊的原因。
那个藤编椅子,是离那间房最近的位置。
这样潮湿黏腻的夏天,原本就适合做或绵长或短促的春梦。
在陈雨的梦里,那些场景好像片片飘落的柳絮。轻盈、纯洁,却不可捉摸。在陈家老宅幽深的走廊里,她和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男孩,躲在红木柜子里隐秘地做爱。
那幺地隐秘,似乎与老宅的一切淫秽秘密一同埋葬起来。但是在那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却仿佛两个溺水者,在深蓝色的深渊中死死抓住彼此,然后一起下沉。
一直到青春期的某一天,陈雨才看清那个人的面孔。
是陈声。她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