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沈念欢才不会去管姜谚祯此刻在打些什幺算盘,她舒服地窝在棉被中,摸着手底下松软的毛毡,笑着闭上了眼。
到底是一个人睡更舒服些。
广阳殿内此刻烛火通明,姜谚祯面色冷峻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宫女,天子行事,自是不怒自威。
“回陛下,奴婢……真的看不出端倪,贵妃娘娘今日就同往常般给皇后和太后请安,其余时间都在自己宫内绣花弹琴,并无异样。”
说话的人正是承欢殿内的宫女,平日伺候沈念欢倒也算得上殷勤,实则是皇帝安插在其中的眼线。
“你若是无用,往后便也不必再伺候贵妃了。”
姜谚祯幽幽地开口,地上的宫女立刻软了身子,不停地磕着头,甚至没几下便出现了血迹。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恳求陛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还未等她讲话说完,一旁的福禄便朝旁边的两个小太监递了个眼色,二人立刻上前将这个宫女拖了出去。
至于她的下场,那便不得而知。
“陛下,何苦为此为难自己的身子,沈念欢只是个软柿子,翻不起什幺风浪,今夜许是您想多了。”
吴诺将茶水搁到姜谚祯面前的案桌上,七分烫的雨前龙井,也只有她能烹的恰到好处。
“希望是朕想多了,今日早朝后记得让裴子喻到内殿见朕,宰相那边,我们也该抓紧了。”
“是。”
承欢殿内的人此刻已乱作一团,平日这个时辰贵妃娘娘早该起床梳洗准备去向皇后请安了,可如今内殿却毫无动静,人显然还睡着。
有些刺眼的阳光照到沈念欢眼皮上,她不耐烦地揉了揉,一侧身却发现她床榻前跪了一排宫女,个个瞧上去都惶恐不安。
“贵妃娘娘醒了!快准备洗漱梳妆!”
见到她睁眼那群人便如释重负,好不慌张得准备伺候她。
“急什幺?”
沈念欢慢悠悠地起身,拿起一旁浸在水中的锦布擦了擦脸,豆蔻色的指甲保养得当,瞧着水灵灵的。
“娘娘,您今早还要去向皇后问安呢,若是去晚了怕是要被怪罪的。”
说话的正是承欢殿的掌事宫女雨沫,她是太后宫内李嬷嬷的独女,对太后忠心耿耿。
这偌大的宫殿,除了太后的眼线便是皇帝的眼线,也难怪平日里沈念欢想做什幺都不得其法。
“要怪罪也是怪罪我,你又急些什幺?”
沈念欢淡淡地瞟了一眼雨沫,她虽说的是玩笑话,但语气却格外凉薄,
“奴婢……奴婢只是担心……”
担心沈念欢若是出了一点岔子,她必得太后惩戒。
沈念欢没再理会她,径直走到妆镜前,平日里伺候她梳妆的奴婢昨夜已经被姜谚祯发落了,今日立马便换了一个新的。
这效率倒是蛮高。
沈念欢察觉到宫女中一些人警惕的目光,她们大抵是皇帝的人,想看沈念欢有什幺反应。
但沈念欢并未置一词,她不问,那些糊弄人的话她也不想听。
“娘娘平日喜欢素静,奴婢便为您梳一个简约点的发髻。”
“不必。”沈念欢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铜镜模糊也掩不住这张脸的绝世风华,整日淡雅惯了,既然给她安了个妖妃的名号,也不好整日里名不副实。
“梳个精致点的发髻,衣服也换身红色的来,最好……将本宫打扮的如狐狸一般。”
此言一出,周边服侍的宫女立刻跪倒一片。
“娘娘!宫外那些污言秽语岂可当真!”
瞧出来了,狐狸在这宫里是个禁词,这承欢殿中的还真是人人自危,看来是畏惧皇帝与太后的雷霆手段。
沈念欢没忍住笑了出声,雪白的袖口轻捂住嘴角,笑声如昆山玉碎,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本宫同你们开个玩笑罢了,只是有些厌了那些发饰,想尝个新鲜,都去照吩咐准备吧。”
宫女们纷纷对视着,谁也拿不准这贵妃娘娘今日的心思,但还是去安排了。
“对了,这宫内还是有些燥热,过会儿记得再去内务府讨些冰块放上。”
“娘娘……这宫内已比外面凉快了不少了,您在宫内都得盖被……这……”
沈念欢嘴角的笑意一顿,“本宫的吩咐,你照办便是。”
姜谚祯,你故意让人将这承欢殿装的如此清凉,不就是想让人说这是个狐狸洞吗?那本宫就成全你,不用你动手,这承欢殿本就该是一个狐狸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