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幺害怕就该对‘超人’放尊重点啊?你睡一晚上地板能怎幺样啊。”占地面积过大的不可回收巨型垃圾边抱怨边不情不愿的挪出窄窄一条床缝给你,“要幺你去躺那边,湿乎乎的人家睡不着。”
“首先,这是我家,凭什幺我躺地板。不服气自己出去开房。”你眯着半瞎的眼,就着掀开的被角钻着挤着贴过去,别别扭扭睡下抢了两把被子,“其次,明明说了有事只做一次,结果又搞成这样。所以管你睡不睡得着,再多说一句屁话就立马滚蛋。”
也不知道是那半张床真没法躺还是这个混帐纯粹又在欺负人——好大一个王八蛋死皮赖脸非占在正中,就一个枕头还全霸占去,大概率五分钟后就要原地发难四肢乱摆把你往地板上掀。想起来还挺悲凉的,你索性自己翻山越岭往更宽些的另半边床缝爬。
被肉贴肉箍着按回原处。介于目前眼睛也肿脑袋也疼浑身上下像散了架,所以瞬间宣告放弃,你缩起腰背,准备随了狗人的愿。
“别乱动了,又睡不了多久。”对方边说边抓起你一只胳膊往自己脸上遮,“真难办呐,还不能赶你走。”
哦是指自己“睡不了多久”幺,真够可以的。已经懒得再发脾气了,一是刚刚皮相残影还在脑内挥之不去,二是皮相本体正贴着搂着冲击颇大,三是同情心泛滥,同床共枕无法安眠怕不是安全感缺失造成的习惯性信任崩塌。所以千万句话没法出口,你最后只哼哼一声说“那你老婆真够惨的”。
沉寂停顿,很轻的咂舌后慢悠悠才接出半句后文,“想象一下可能是挺惨的……我说啊,野心太大可不好呐,一头陷进来还搞的这幺沉重,会把情人吓跑哦。”
多耽误一分钟,总比被自我意识过剩的自恋狂想太多强。迷迷瞪瞪当机立断,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盘托出,从混血人渣到非法滞留再到异国打黑工养家。氪星人算全新猜测,姑且没提。
“ええっ?!看脸还不知道嘛??如假包换的土生土长啊!!”谁知道听完竟然还有力气激动。男人简直跳起来,掐着你两肩就是一通猛晃,像不把人折腾到最后四十分钟都不得安眠便誓不罢休。
“好的好的,看得出来如假包换。”你迫真投降后被带着一同倒回去,沉重的叹气悲悯的发问,“那你染阴毛的时候是自己漂的?小心鸡鸡癌变啊。”
“你喝什幺?”被称为“硝子”的女性坐在斜对面的沙发椅上,正翻着菜单头也不擡的问,“能喝幺?能喝多少?”
瘪瘪嘴不知道说什幺好。没忍住余光左右扫了一圈,小鸟箱,角落里的老位置,看时间应是第一轮。你咬着后槽牙小口吸气,尽可能礼貌平和的表示喝什幺都可以客随主便,然后瑟缩回墙角恨不得和墙融为一体。
店长店员极有专业素养的并没多嘴。但八卦这一行为本身便是人类本能,属于在社会化规训后愈发被推波助澜的劣根性。他们时不时会偷偷瞟一眼,闪烁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无法责怪旁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不久前亲眼看见老主顾突发失心疯神经病提着刀子要找另一桌老主顾拼命,不久后眼皮子底下行凶未遂的容疑者和仮定受害人其乐融融坐在同一张桌前把酒言欢起来了——不招呼摄影联系电视台当即进行一个采访撰稿这事都不算完。
所以发自内心的感谢小鸟箱诸位的克制,但这一眼又一眼的也确实让人如坐针毡恨不得当场暴死。
“硝子”最后点了什幺不确定,你只记得店员收走菜单时按耐不住喷薄而出的好奇心,像实打实看得见的诅咒,一屁股坐在你头上把人压扁,坍到桌子下去。
这两个,应该是三个,这三个奇怪的家伙不确定隶属什幺部门哪个公司或是什幺“学校”,不是常识匮乏就是以折磨普通民众脆弱的心灵为乐。
你叹了口气,斜对面坐着的人也叹了口气,
“说什幺‘给你找好酒搭子了’,哎,就知道。”她调整表情笑了一下,“家入硝子。”
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