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药开道,崔浩伟和队友们顺利破开实验室的门,找到几盒贵重金属和一大箱勘探工具。
他们带上物资,撤退时和晋心提到的“高级变异体”迎面撞上,展开恶战。
没有晋心当眼睛,又缺乏实战经验,崔浩伟应对得相当吃力,和一只螳螂形态的变异体缠斗时,自左胸到右腰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作训服变得破破烂烂,鲜血奔涌而出。
好在他皮糙肉厚,又擅长忍耐,子弹打完,咬着牙从工具箱里捞出把沉重的铁铲,将变异体的颈部、腹部和背部全都搅了一遍,终于找到藏在尾部的神经索,一铲子了结对方的性命。
哨兵们好不容易爬上卡车,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万幸的是,都不致命。
崔浩伟低着头给自己上药止血,听见坐在旁边的黑皮壮汉跟留在哨塔的向导汇报情况。
明明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跟他们说话时声如洪钟,满嘴脏话,这会儿竟变得文明起来,小声道:“没有……我没受伤……给你带了件小礼物……后半夜才能到基地,你先睡……”
崔浩伟不大适应地摸了摸耳朵,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哨塔洒下微弱的灯光,照出一道姣美的身影。
有人戳戳无精打采的崔浩伟,问道:“哎,那是不是晋心?”
崔浩伟难以置信地擡起头,认出那张冷艳的面孔,心口被异样的情绪所填满,忙不迭迎上去,叫道:“上将……”
他的嘴角浮现出憨厚的笑容。
下一刻,晋心面无表情地扬起乌黑的皮鞭,劈开微凉的夜风,发出尖利的呼啸。
“跟我来。”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渲染出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崔浩伟的笑容定格在脸上,本能察觉到危险,想往另一个方向逃跑,双脚却听话地紧紧跟上她。
在队友们或同情或戏谑的注视下,他走进训诫室,下一刻便被鞭子狠抽一记,疼得闷哼一声,“噗通”跪倒在地。
晋心动了真怒,毫不手软,鞭子气势凌厉地抽在他的腿间、脊背,不过片刻,苟延残喘的作训服就变成一片片碎布,从他身上飘落。
一块块鼓鼓胀胀的肌肉不再发亮,布满斑驳血迹,刚刚止住的伤口再次破裂,鲜艳的血液无声无息地淌在冰冷的地上。
崔浩伟疼得双拳紧攥,手臂暴出青筋,却闷不吭声地一一承受。
与木讷的性格相匹配的,是一身打都打不断的硬骨头。
晋心抽到手腕酸痛,略停下歇了会儿,脸上怒气不减,冷声问道:“知道错了没有?”
崔浩伟像个闷葫芦,被晋心的细高跟踩在背上,压进伤口里,才满脸冷汗地反问:“我哪里做得不对?”
“擅自违抗我的命令,救一具被母虫当做孵化器皿的尸体,将自己和同伴置于险境,你觉得你做得很对?”晋心冷笑一声,无视他此刻的身体状态,白皙的脚灵活地转动,带动高跟鞋给予他更残酷的折磨,“这样一意孤行的行为,有价值吗?”
“有价值。”崔浩伟竟然学会顶嘴,转过头大胆地看向她喷火的眼睛,“万一……那个人还活着呢?万一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我们过去救她呢?”
晋心正打算嗤笑他的天真和狂妄,思绪却忽然停顿。
她想起刚刚进入末世、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已经死去的爱人那时意气风发,所向披靡,她也踌躇满志,两个人配合默契,从虫族手中救出无数普通民众。
从何时起,悲天悯人的救世情怀变成按部就班的敷衍心理,舍生忘死的奉献精神被自私自利所代替?
大概是……死在面前的人太多,末世持续的时间又太漫长的缘故。
她忘却初心,冷漠封闭,为了省事,不肯让崔浩伟做出“无谓”举动,又刚愎自用,不由分说地对他下了狠手。
“滚。”她盯着他又圆又黑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爬了上来,将鞭子扔到地上,低声呵斥。
崔浩伟试图站起身,脚下一软,也不知道怎幺回事,真的在她脚边“咕咚咕咚”滚了两圈。
“……”晋心没地方发脾气,扭头瞪向趴在门边拨拉兔子的黑熊,“你,过来!”
几分钟后,黑熊驮着浑身是血的主人,在哨兵们的围观下大摇大摆走向静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