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醒来的时候,由于睡得太舒服,纲吉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医院,刚刚睡完午觉。
怪不得她,毕竟她已经两天没睡好,小腹的疼痛让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像只虾米似的蜷缩着。医生倒是有给她止痛药,她吃了两片不管用,而风今天总算到达她身边,给她用了他国家的针灸治疗法,扎了针,纲吉才终于睡了个好觉。
这次的月经实在是太凶残了,刚打败斯佩多发现流了一裤子血的时候,所有人包括纲吉自己都以为是内脏破裂导致的疼痛和大出血,毕竟她刚刚被斯佩多打碎全身的骨头,不仅如此,她还头晕恶心,山本直接就把她抱着走,稍微一颠簸纲吉就想吐,忍都忍不住,回海边那段路就吐了两回。
回到船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以防万一,出发前九代便在船上配备技术高超的医生和高端的医疗设备,结果全套检查下来只得出经期到了的结论,纲吉一辈子都忘不了女医生望向男生们那无语的表情。
经痛算不上病,医生也没有什幺好的治疗办法,只能给她开止痛药,让她痛得实在受不了再吃,纲吉当场就往嘴里倒了一大把(后来被狱寺抠剩两颗)。
没办法,真的太痛了,经痛和普通受伤时的疼痛完全不一样,那种每一个神经都痛,从腹腔内部蔓延出来的疼痛真是让人恨不得把肚子挖出来,她还会痉挛、呕吐、心跳过快、四肢发冷,疼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好像看到另一个世界。
她需要风QAQ……旧十年纲吉仅有的几回经期都是他用他国家的针灸疗法拯救她的。风多次让她调理,但那时候因为药物冲突、时机不对等等原因没能开展,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乖乖听话,至少把这次熬过去……
然后说曹操,曹操到。穿着红马褂的小婴儿在她回到并盛的同时到达她的身边,纲吉注意到他的小辫子有点乱了,虽然他尽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幺风尘仆仆,但灰色的袖子出卖了他。不仅如此,风来的时候还抓着一碗汤药,黑漆漆、臭烘烘的“中药”,纲吉喝到嘴里才发现那碗汤药是温热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撒出来。
其实他没有必要那幺紧急地赶过来,他甚至没有义务要过来,但他来了,不管是旧十年还是现在,他带着温暖和舒适,来到了她的身边。
回到并盛以后,应男生们的要求,纲吉住进医院。她和了平都分配到最高级的病房,舒适度很有保障,一日三餐也有狱寺给她带妈妈做的饭,反正在家也是让妈妈心疼,还不如留在医院。
纲吉后来听Reborn说她全身检查的结果,先前她被斯佩多打碎的骨头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的作用下,更加强烈互相吸引,不仅完全修复,甚至形成更为坚固的骨架。
虽然无法证实,但纲吉知道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就是大地之炎的重力,她和炎真的友谊传达给了爷爷和科扎特,从而引发奇迹。
她又一次被爷爷救了,还有科扎特和炎真。
躺在床上感受一下赖床的快乐,纲吉起身离开房间。要说住医院还有什幺好处,大概就是……拐过前头的转角,纲吉探出头去看房间里的人。
不出所料,正在锻炼。光着上半身的少年用没有被吊起来的左手撑着地板,一下又一下扎实地做着俯卧撑,汗滴在他的身下聚成一个小水滩。
了平没有纲吉幸运,有重力把碎掉的骨头重新聚合加固,好在复仇者监狱中的浸泡液有助于伤口愈合,还有九代晴守为其治疗,伤势经过两天已经好转不少,不过纲吉不认为他现在可以开始锻炼。
“医生有说让你躺着吧?”纲吉佯怒道。
“这点小伤哪儿需要躺着!”了平在纲吉出现的时候就看到她。他擡头对她笑,起身动作利索得仿佛毫发无伤,高高兴兴把女孩牵进屋里坐下。
“就会逞强。”纲吉戳了戳他饱满富有弹性的胸肌,上头凝结的汗液让她的手指打了个滑,了平伸手包住她的拳头,低头亲吻那根葱白的手指:“我真的没事。你才是别逞强,肚子已经不痛了吗?”
“风来了以后好多了。”
“是吗…”
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只需要低声呢喃便能够听见对方的程度,他们都不讲话了,像一对放置在公园的爱情雕像一般注视对方。想到身上的汗,了平没有把额头贴上去,纲吉却不甚在意,主动用鼻尖去蹭对方的脸,依恋的神态、抿着的嘴角上那撇小小的笑让了平心动不已。
他遵从内心去吻心爱的女孩,从那个有着可爱凹陷的嘴角开始,不意外地得到回应。女孩把头偏过来一些,好让他下一个盖章正正覆在她樱花色的嘴唇上。
从纲吉身上飘来的,完全不同于医院的味道让了平沉醉不已,他像是品尝什幺美食似的轻轻含着女孩的嘴唇,感受她的呼吸,感受她的存在,感受回到她身边的实感慢慢降临在他身上。
了平很清楚复仇者监狱是什幺地方,旧十年纲吉穷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把骸从里面捞出来,那些绑着绷带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很明显也不是硬碰硬就可以击败的,被拷走的时候,他真的做好再也回不来的觉悟。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种话,现在想想他对纲吉做了多幺残忍的事!
“纲吉!对不起!”接吻途中突然被道歉,纲吉一脸迷茫,不过听完了平的解释,纲吉才想起这茬:没错,还有这幺一回事呢!
哪怕是战斗全部结束的现在,回想起那时候纲吉仍觉得难过得要命,了平被复仇者带走和山本受重伤都是一样的,都是从她身上剜去一块肉,说不清哪一个伤口更大、流血更多。
如果不是因为结局皆大欢喜,她可能真的会在事后使用强硬的手段达成目的,爷爷都死几百年了,凭什幺她要为他们两个的誓言把自己喜欢的人送进监狱。
“还有,什幺叫做‘京子就拜托你了’…说得好像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以后不准再说那种话。”纲吉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自知理亏的了平一边小鸡啄米式点头答应一边观察她的脸色,积极找寻赔罪的机会。
终于在女孩皱起的眉头稍微平缓的瞬间,少年又快又准地倾身过去啄她撅起来的嘴,然后在对方又羞又恼瞪他的时候露出傻乎乎的笑。这幺一来纲吉哪儿还有气,她和所有恋爱中的少女一样忍不住一起笑起来,并亲昵地捧住少年的脸。
人生那幺短,她连爱他们都嫌不够时间,哪里还有空生气。
从那以后纲吉便常常跑了平的病房,一边看着他锻炼一边聊天,做做学校的功课,困了就睡在他的病床上。纲吉转移阵地,狱寺几人自然跟着过来,病房里每天都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纲吉本质是个喜静的人,但她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热闹,唯独有一点美中不足:云雀不在。他不是不来看纲吉,而是人不在并盛町,听说去了隔壁黑曜“矫正风纪”。
纲吉一听这个解释,黑线就挂满后脑勺,她哪会不知道云雀实际上去干嘛,骸在与斯佩多的战斗中立下不小的功劳,受到复仇者的肯定,最终从监狱中被释放出来,黑曜的风纪什幺的云雀才不在乎,他就是想和拥有身体的骸大打一场。
他注定要失望,骸不在黑曜町,他去法国了,具体去做什幺他也没说,纲吉就当他去旅游,让他带着库洛姆和犬他们一起。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了平的恢复情况良好,医生破例批准他提前出院,一起回家的还有纲吉,自从风留守并盛以后,除了每天大量失血,她已经不怎幺痛,至于出血量大,出血期长……反正她就没正常过,风已经开始着手帮她调理,她只需要做个乖宝宝,对风言听计从。
纲吉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平凡又普通的日子中去。
西蒙学院远远不到修好可以投入使用的程度,所以炎真几人还是要暂时留在并盛中学。和彭格列冰释前嫌的西蒙家族在纲吉和了平住院期间几乎每天都来探望,发育成熟又开放的艾黛尔海特更是在女性方面给予纲吉不少帮助。
看着大家打成一片,纲吉倍感欣慰,她真的没有吃醋狱寺被SHITT·P追到都没有空来接她上学。这样的欢乐同样延续到学校:了平已经能跑能跳,和红叶每逢见面都要“切磋”;山本和水野熏完全成为棒球好伙伴;大山拉吉又变回蓝波的手下,每天被奶牛孩子拉着玩游戏;艾黛尔海特和加藤朱利的感情似乎有望突破……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幸福轨迹上运行,如果爷爷和科扎特能够看到亦或者得知就好了……嗯?等等,好像……
“炎真!中午我们试着一起睡觉吧!”
纲吉的话让所有人“噌”一下回头,瞧见她脸上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大家的脸青的青,红的红,炎真尤其不敢把脸转向山本的方向,他总觉得自己要被对方的视线烧穿,还好狱寺被SHITT·P追赶,不在学校里,不然炎真觉得自己可能会小命不保。
他永远忘不了小角落那次“男人的对话”。
纲吉后知后觉自己的话好像有点歧义,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而言之就是彭格列戒指有点神奇的力量,说不定戴着戒指,手牵着手睡觉能够让爷爷和科扎特见面。”
炎真红着脸,没对纲吉的这个想法表示什幺态度,只是午休时候,十分自动自觉地贡献出自己那只戴着大地之戒的手,在山本和狱寺冰冷的视线下艰难入睡。
然后他们在梦中实现了一次奇迹的相见。纲吉和炎真手牵着手,他们的身边分别站着自己的曾曾曾爷爷,纲吉擡头去看Giotto和科扎特,看他们注视彼此,无言述说自己的思念。
然后他们转向纲吉和炎真,眼中带着自豪。是的,未来就像他们坚信的那样,继承他们意志的真正的接班人出现,再一次带来了相对而笑的日子。
纲吉的日子彻底沉静下来,每天最大的问题就是蓝波会哭闹,通常这种时候只需要给他糖果或者呼叫大山拉吉就能够解决,惬意得她一天至少要叹10次气。
如果山本不在她笑着叹气的时候凑过来亲她就更好了。
她当然不是不乐意他这幺做,只是希望他能够分清场合,老师把他们都叫去办公室训话的时候亲她是几个意思啊,作风传统又皮薄的纲吉当场从脸红到脖子,他还“哈哈哈,抱歉,阿纲真是太可爱啦”,别以为说好话她就会原谅他!不存在的!大概!
他们俩在交往的事情就这幺被坐实,她不敢想象云雀从黑曜回来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是什幺反应,炸毛的云雀是真的很——难哄。
要说还有什幺不寻常的大概就是Reborn。在骸带着黑曜的成员去法国以后,他和风也去了一趟法国。也就是从他们回来以后,Reborn就开始不对劲,先是在晚上哼哼唧唧地做噩梦,纲吉把他叫醒,还差点被他用枪指着头(列恩没有变身)
他的反应让纲吉吃惊,她还是第一次被睡梦中醒来的Reborn这样对待,她和Reborn同床共枕的日子太多,他早已习惯她的存在,醒过来认不得她,说明他方才的梦境深沉到他忘了自己是谁。
“幻觉入侵?”
“……不,只是做了个令人讨厌的梦。”
纲吉在小台灯昏黄的灯光中抹了一把小婴儿的额头,毫不意外地摸到一手的汗:“还是第一次看你这样,那个梦很可怕吗?”
“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回忆比较恰当。”
看Reborn平静下来,纲吉把小台灯关了,房间重新回归黑暗,能听到的只有她和Reborn浅浅的呼吸,纲吉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是旧十年的事吗?”
“不是,你当时还不认识我,那时候的我可是个男人,非常受欢迎的男人。”纲吉被逗笑,微微隆起的胸口上下震动,若有似无地蹭着Reborn莲藕似的手臂,也许是黑暗的缘故,让Reborn稍微有了继续倾诉的欲望:“我那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副样子。早知道我应该拒绝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可乐尼乐、风、玛蒙、史卡鲁、威尔第、露切,谁都不想变成彩虹之子。”
“是吗……”彩虹之子的事情,纲吉向来不过于深究。不是不想,而是她知道Reborn不喜欢,因为如果他想要她了解,他会亲口告诉她。
“也许你应该了解一下,但不是现在,你该睡了,明天还要上学。我只是不明白为什幺事到如今我会做这些梦,我根本就不想再梦到这些。”
停下对话后,Reborn很快又睡着,在他的呼吸声下,纲吉也很快睡去。然而异样还在继续,第二天Reborn早上竟然还睡过头。
作为一个婴儿,别说睡过头,从早睡到晚都不是问题。但是Reborn不是普通的婴儿,至少不是个会睡过头的婴儿,认识他的这一年多包括旧十年,纲吉从未见过Reborn睡过头,他几近严苛地执行他的时间表,该睡的时候睡,该醒的时候醒。
更可怕的是他还含糊不清地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梦话。
因为太担心Reborn,大家都围在房门口观望,纲吉甚至打算晚点Reborn再不起来就送他去医院,所幸没一会儿小婴儿就从床上猛地弹坐起来,他看起来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一脸疑惑地看着挤在门口的他们:“你们干嘛一副蠢样盯着我?”
碧洋琪第一个扑过去抱住他,见Reborn逻辑清晰、能说能跳,已经没什幺事样子,纲吉便准备去上学,走快一些也许还不会迟到,却被对方叫住:“阿纲。”
纲吉疑惑地回过头,世界第一杀手那古怪又扭曲的笑脸顿时让她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