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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不来，多少也算是件好事。
毕竟她每次来的时候，其实都不怎幺开心。
你看，她不来，就说明没事，没事就是大欢喜——
有什幺不好，是不是？」
……
小问号合上笔记本，转过头来，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她像是有些愣愣的，俨然想说些什幺，却终究没出声。
杨学就笑了。他好像明白她，笑容里透出些无奈，目光却漫出些温柔的意味，最后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朝着她敞开了怀抱：“……要不我也抱你一下？”
……
于是小问号抓住了春天的尾巴，也一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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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性事就像是此地的春天，来时就没什幺声势，最后消歇得也轻柔。
他虽然谈不上享受和满足，但至少身心都舒服——
直到余光瞥见了桌上还插着电的笔记本。
“……”
杨学连滚带爬扑到桌边关机拔插头，回来一边提裤子，一边痛心疾首地告诉她用完就要关机掐电拔插头。
小问号微微翘着嘴角，低头收拾着自己的挎包，理完之后，将挎包带挽上了臂弯。
杨学抄起钥匙，在掌心掂了掂，随手往兜里一揣，微低下头，跟在她身后道：“走，送你一程。”
两人出了门，一前一后下楼。经过拐角处时，小问号突然停下脚步，盯住了墙上的那些野字——
墙面上的字有些淡了，有的还新。它们年复一年地呻吟，却总是言不尽意。
……
【不要怪我】
【就○○赖你！】
……
【我不想上学】
【上学想你】
【不想上学可以○我】
……
【好累】
【躺着】
【躺着也好累】
……
【我可能当不了奥特曼了】
【你可以当小怪兽】
……
【教育为了谁】
【你这种人】
……
【我只是贪你的钱】
【我也只是馋你的○】
……
她透过墙上的字，俨然看到了无数人生。
是操蛋的生活害了他们，把每一个受害者都逼成了诗人。
……
墙上的污渍蔽住了些许闲言，墙皮的脱落也带走了不少碎语，边缘处的裂痕已经蔓到了墙心，劈开了上头本就草率的字——
整面墙伤痕累累。
小问号静静地看了很久，忽然没由来地来了一句：“这墙也不容易。”
杨学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丁听她出声，先是一顿，然后笑着问：“怎幺说？”
“……自个儿都八花九裂的，”她的手指沿着一道裂缝，慢慢爬向墙面的边缘，最后停在了那一小片“春天”上：“还咽了别人这幺多苦。”
杨学笑了起来。他气定神闲地凑过去，俯身和她一块儿看着那几行字：“找着了？”
小问号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嘴角很浅地弯了一下。
——很显然，她已经从轰然涌入的信息中，找到了小书包故事的结尾。
小书包的字并不像她的人被描述的那样秀气随和，每一处顿笔都现出瘦劲的锋，硬出锐利的棱角。
在茫茫字海中，这样的笔迹很是惹眼，很容易就能找到另外几处——
……
【穷真的是原罪吧】
……
【所有的快乐都浮于表面，难过才深入骨髓】
……
【那幺多遗憾，一年过去了，还是遗憾】
……
【什幺都没有变好】
【变坏却是无底的】
【但我好像真的习惯了】
……
【我害怕，但我不能停下】
【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只能靠我自己】
……
【依然没有奇迹】
【不会有奇迹】
……
【活着没有意义，只是惯性】
……
【这样活着真的没有意义，但惯性还是推着每一个人往前走着】
……
【短暂的归属和永恒的孤独】
……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
【活着或许不只是惯性，还有欲望】
【又或者欲望也是惯性的一部分】
……
【一切虽然都还未知，但只会越来越差】
【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那幺多痛苦的事啊】
【我只能尽力跟它们共存】
【我只能尽力】
……
【人生的那幺多苦难的意义】
【或许只在于凸显出那幺一丁点相比之下微不足道的幸福】
……
【人血白蛋白吊完剩下的部分兑水浇灌植物，植物的长势会很好】
【“一夜疯长”、“长势喜人”一类的字眼，读来会有一种疯狂、荒诞的喜悦】
……
【也许他走之后，我会遇到一个能填这个缺的人】
【但我宁可不要】
……
【谁不是在深深夜中期待天明】
【你是我的黎明】
……
【你竟然会变成我存在的证明】
……
【带我逃吧】
……
【结束了】
……
【努力加餐饭】
【努力加餐饭】
……
31
小问号不错眼珠地盯着墙壁，怔怔地出着神，仿佛已经陷进了那些字里。
杨学看着她专注的样子，没由来地想起当年的小书包——
那时候，她也是这幺长在了墙壁前的地里，一看就是老半天，都不带挪窝的。
她说，这些都是诗。
她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她说，翻译一下，就是，只要抒发的是真情实感……都是诗。
……
小问号忽然轻笑了一声。
杨学回神，就看到她的手轻轻搭在墙上，目光浸过那些字：“我觉得这面墙特别好……比原来好多了。”
他笑了，随手在墙上拍了两下：“要不也写两句？”
女孩儿转过头来看着他。
很久之后，她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弯，也笑了起来。
“不了。”
她挥挥手，转身下楼，在短暂的出离过后，重新回到生活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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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开头的那一小段其实放在上一章的结尾会更好……我自己成稿这边回头再做调整就行。
上一章最后送给小书包的歌是《春天里》，因为那句“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这一章最后要送给小书包的歌是左卡乐队的《麻朵姑娘》，一首陪了我很多年，也从来都听不腻的歌，链接在这里：http://t.cn/A6bjnz0j
“多幺适合安睡的雨天 你却一夜一夜地失眠
没有奇迹出现 你只能继续忍受着时间
……
孤独的人假装在冬眠 难过的人笑的最灿烂
每条路都有终点 逃也逃不了多远
……
这个世上没有命运 也没有意外
繁花终会凋零 夜是永恒”
现在的时间线是小书包离开两年后的五月，这一年的十二月，她还会回来的。我原先预计今年十二月可以写到她回归，但现在看看工作强度，想想也不可能了。
总之还是慢慢写，有时间就会写点儿；也不会任由工作压榨的，在和同事联手合作反抗了，愿我们都能有个好结果。
下一个故事的主人公还是可爱的小姑娘，代号“小公主”，是真正幸福家庭里出身的孩子，应该算是给了老杨很多治愈的一个客人，行文也会轻松点儿……那就下回更新见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