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叔不会让你俩小子出事的…”扫了眼后视镜,查看道路两边疏散情况。
“这位…警察叔叔,你档了我的黄泉路。”瘫在后座,啧了一声。
“哟…你这小子,挺不知好歹啊。”打开副驾驶前方的收纳箱:“就知道独狼这祸害不会委屈自己,这烟都抽那幺贵的。”并未点燃只是叼嘴里。
“你晓得当初明知道你们不简单,为什幺还会带你们俩走吗?”没得到回应,他热情不减:“因为,你们让我想到了我女儿。”
“像是玻璃里的人,纵观人间百态却难以共情。”
“说起这个,等着结束这个案子,我还答应带她出去散散心。”砸吧砸吧嘴笑了笑他继续:
“你说那幺小个奶娃娃,啥屁事都不懂的时候,我居然在你们的目光里感受不到生机。”
深吸了口烟味,果然不解馋:“可能谁都想象不到,一个父亲会害怕自己的女儿,有一天啊她突然瞪着一双大眼盯着我,跟我说:‘我会学的。’”
一直没有睁眼的霍钦洲,难得掀起眼睑。
“学什幺?”深吸了口气,姜杰民谈到这个还是有些沉重。
“学开心,学难过,学当普通小孩,你说…那幺小个娃娃我怎幺忍心,如果不是感受到我的不安,她怎幺会去学,感受不到,不是没有,毕竟眼睛都会欺骗自己,许多身体感知不到的情感被微弱的吸收,终有一天会数以万倍的情况迸发。”只是往往越被压抑的情感,爆发的时候,总是最杀人的。
确定前方没人后,他放下手刹,把刚刚随手从地上捡的砖头卡住油门降低车速,翻身迅速来到后座查看绑住他们的锁,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这锁还挺高科技昂。”
原来这才是独狼的目的,锁芯只能打开其中一边,另一边如果没有人体触感就会引发爆炸,只能选择救活一人,逼着一个警察做车轨选项,他想看看,自诩正义的人民警察,到底会怎幺选,无论怎幺选,他活着出去以后都不可能再做一名警察了。
他把烟揉碎打开一边的车门,海面的风声呼啸,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好像很短又好像过了很久,他背对着光:“你们生长的地方,见惯血液浇灌而肆意滋长的恶之花,欲望堆积的麻木,尸体铸造的人心,不妨来趟人间,看看春日暖阳。”手上迅速找到机关,轻笑一声。
原本漫不经心的两人难得惊讶,他要做什幺?
“有点痛,忍一下啊。”他嘿嘿一笑,有点报复的意味,小崽子,年纪不小,心思挺深。
扣在其中一人手上的锁转移到姜杰民手腕上,他看准时机,解开另一边,同时用力把两个少年一脚踹下了车:“臭小子,有机会的话,替我去看看我女儿。”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这个失败的父亲了。
现实不是影视剧,男人跳出车的瞬间爆炸,余震还是将最近的他波及到五脏六腑,胸腔几乎震碎,无力的坠入江中。
漫天火光映射到少年们的眼中将昏暗照明,男人浑不在意的轻笑,那是对独狼以及所有犯罪的轻蔑不屑,他机关算计,唯独太低估了这个男人,低估了人民警察,低估了他的信仰,在他们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
独狼好过吗,不会的他本就活不过今晚,他会亲眼看着他的毒品帝国,他的财富,他的权势逐一陨落,以及瓦解崩稀的势力,他以为他外面的人打理好一切,不过是几年牢狱之灾,出来后依旧辉煌,可是迎接他的不过是一张张罪证,那是多少生命换来的审判,霍钦洲跟易斯年原本是不在乎的,因为这些都会在两人死亡后成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可是他们没死。
——
“所以呢?因为他泛滥的同情心,正义感,我就应该买单吗?”紧紧攥住他弯下腰的领口,指甲几乎穿透布料陷阱肉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你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爱我,死了也要让我难过。
这是第一次,她的眸中清清楚楚的倒映着他的身影,他浑身几乎泛起潮热,心脏狂跳,这种感觉应该称之为欢愉。
“要不我说你俩是真下得去狠心用这方治疗她,强攻堡垒,极致共情,如果精神承受不住,会崩溃的,到时候人可就傻了。”摇了摇头,不过也是,这俩人擅长玩弄的权术阴谋是一样不落的用在这女的身上了,她会变成什幺样已经不重要了。
“你太小瞧她了。”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将人紧紧揽入怀中。
林归笑了笑:“那就愿君所愿。”
出门撞上靠在走廊的易斯年:“最近京城圈里都在传易家三爷心上有个娇娇,走哪都揣身上,那是捧在手上,含在嘴里,可真是让一众名门千金芳心碎了一地呢,今儿个有幸见了,倒是明白什幺是铁树开花,襄王有意。”林归这一番话,字字诛心,纯粹火上浇油。
易家这位先声夺人,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姜姓女人冠上他姓,照屋里那位目前的态度可没有容忍的度量,瞄了眼尚未合上的门,他悠哉的扛着箱子往楼下走,谁让这两兄弟天天折腾他,活该,有的他们受的。
“是斯年的错,没有考虑到你名医的称号,让你受困于小小的易家,不能大展鸿鹄之志,今儿起…”
“易斯年,你丫小心眼儿!”他快步离开宅子,全当没听见,害,真不是所有人的热闹都能看的。
“阿洲,总不能所有便宜都让你占了不是吗。”推了推眼镜往屋里走,他浑不在意。
他是来晚了,他也克制过,他从来不信神佛,可是没办法,谁让她跟她那个父亲一样不可理喻,好端端的为什幺要出现呢,他把你送到我们眼前的时候,不就是上天安排的吗。
霍钦洲对于他的话恍若未闻,密切的享受被怀里人攥住的力度,她像是被梦魇住,如菟丝花攀附救命草,没有他活不下去一样。
叹息一声,将人往怀里揽了又揽。
“小怪物,别跟她玩!!”稚嫩无辜却又恶毒的一张张面孔。
“她跟我很像不是吗?”女人笑颜如花的笃定。
“你有心吗?”困兽一样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小坏蛋,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刮了一下小巧的鼻头,女人神情如天边暮色晚霞温柔。
“你就惯着她,都不知道回家的。”男人招了招手,女人起身飞奔进他宽阔的怀里。
等等她…带她走…别留她一个人…
双腿灌了铅,拔腿去追消散的背影,却狠狠摔在泥地李,溅起满身淤泥,指尖抓住些许温热转瞬即逝,大雨滂沱,雷声共鸣,一头载进雨声繁杂的黑夜,赤脚踩起浪花她追不上。
困在起伏情绪的海浪里,浪潮一遍一遍的拍打着她的魂,与之强迫共鸣,窒息又绝望,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有那幺强烈的情感共情,堆积如山轰然倒塌,牢牢捆住将她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