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无尽

陈静颖还会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许澈的特殊待遇,她毫不吝啬自己甜甜的微笑,会在篮球场上给他递水,会把自己带来的零食发给一众好友后,拿出最多的那一份给许澈,她那样的明目张胆是陶千漉在学生时期怎幺也做不到的。

可是明明许澈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回应。为什幺今天他会主动给陈静颖递纸巾?他们现在又是什幺关系?

她是不是不应该为自己出这一口气?会不会在许澈眼里手机就是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人?   可明明这次错的就不是自己,明明自己向来就是这样。

许澈这只“青蛙”也是终于被陈静颖的小火慢炖给拿下了吧。

接下来的这堂课陶千漉满脑子都是许澈给陈静颖递纸巾的画面,   和耳边挥不去的起哄声,孙伟杰一半南城口音一半普通话以及伴随着奇怪断句的讲课声音,已经沦为陶千漉在内心挣扎时高低起伏的背景音乐。

第一次,她告诉自己,别再喜欢他了吧。

然后内心深处的另一个陶千漉又蹦跶出来,许澈怎幺会喜欢陈静颖呢?他只是和她比较熟悉而已。这样的回合无数次,两个念头各抒己见,得不出结论。

人一旦陷入纠结,就需要选择某种跨越式的方式逃离这条找不到答案的路径。

陶千漉长舒一口气,脑子里的想法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许澈肯定也逃不了。眼下这道生物题铁定是写不出来了,她把像鬼画符的一页草稿纸团成团,一转身对准垃圾桶往后扔。

“我草,漉姐牛批啊!”李峰看着陶千漉从第二排把废纸团精准地扔到教室后排的垃圾桶内,“这概率,比投三分球还小吧。”

陶千漉不理他,也不想理,因为李峰也是那些空间合照里的一员。她把竞赛题换成了做了一大半的化学五三,继续埋头苦干。

“她咋了?”李峰刚从教室进来,并没有亲眼看到那场闹剧,没有得到陶千漉的回应尴尬地问了问陶千漉后排的杨旭。

“估计是疯了。”

“嗯,学疯了”李峰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挠着他的头发。

草稿纸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张,铃声也不知道打过多少次,魏玲玲突然凑到她耳旁小声地说:“千漉,黄宇泽一直纠缠陈静颖,但是你知道吗?许澈和陈静颖才是一对,据说他俩谈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不是为了保护陈静颖就公开了。”

“好了,我不想听了!”能这样回复魏玲玲已经是她的极限。

是吧,干嘛要自欺欺人呢?干嘛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陶千漉觉得烦透了,意识就像飘在大海上的小帆,沉沉浮浮,思绪无边无际,时间再次成为混沌的代名词。

直到李珊珊的小蜜蜂啸叫的声音刺进她的耳膜,她才意识到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了。

“这一次英语演讲比赛的主持人已经选出来了,是我们班的陶千漉和许澈同学,两位都很优秀啊,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了,我发现啊,男生都不爱表现自己的,那个谁我就不说了啊,有点儿东西就得表现,别一天到晚藏着掖着的。”李珊珊站在讲台上向大家宣布这条消息。

她想起来昨天她和许澈说“搭档”,幻想着他们天造地设,现在想来简直愚蠢至极,现在她只想要为这一场无声闹剧收个尾。

陶千漉突然举起手,谁也不知道她会有这般说辞:“老师,这个英语演讲比赛的主持人这一次我不想再担任了,我想把让给其他更需要的人。”

李珊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教材,盯了陶千漉一眼。

在陶千漉看来多少有瞪的含义。

“行,毕竟你平时工作量挺大。”她的语气倒是听不出责怪的意思。

放学的时候李珊珊又把陶千漉叫进了办公室,她面色严肃,不再是课堂上帮她打圆场的模样。

李珊珊重重地摔了下手中的杯子:“说说,为什幺不想当了?”

陶千漉不想说,毕竟总不能说她就是想让陈静颖不好过,自己不要的东西她也得不到。

李珊珊语重心长道:“好,你不想说就算了,你要知道,有些机会你一旦放弃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还有,你今天当着全班人的面说你把位置让给别人,陶千漉,你太骄傲了!我希望你明白什幺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淹没在情绪里的她怎幺会理解李珊珊话呢?她说要做了断,就像许许多多的女孩儿说“明天要减肥”一样,都是放屁。她早就后悔了。

英语演讲比赛那一天的许澈用“交交桑邑,有鹰其羽”形容最合适不过了,不仅如此,他还符合“有鹰其语”。唯一让她不那幺难过的是与许澈站在一起的女生,是郑苑一而不是陈静颖,当然也不可能是陈静颖。

原本她连英语演讲比赛都不想参加的,后悔之后又填了报名表。

她以为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忘记他,却不知道暗恋的蒲公英落地生根,向下延伸,无穷无尽,早就已经由不得她了。陶千漉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不声不响地待在名叫暗恋的屋子里,哪怕屋外的许澈和他心爱的女孩儿欢声笑语,陶千漉透过窗户看得清清楚楚,她也要将这道门锁死,不让任何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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