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瑞正值十二月份,外面冰天雪地。
连带着殿内的人冻的鼻尖都发着红。
我微阖着眼,躺卧在柔软的贵妃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小暖炉,旁边的侍女还贴心的在我的身子上披了一件丝绸锦。
被窝里暖意融融,纵使外景再冷也与我无关。
只是耳边又传来了小秋叽叽喳喳的念叨。
“祢王殿下又来跪着了。”
忽而小春的声音也响起来了:“这一天天的都不嫌烦。”
小秋又道:“真是!如今我们家小姐都是皇后娘娘了,身份尊贵,哪里有他高攀的份了?”
小春也说:“先前他那般羞辱咱小姐现在又假惺惺的求原谅,你瞧,谁愿意理他呢?”
“就是,虽然咱们娘娘不发话,但咱们宫里的人可要不得什幺脸面,祢王殿下跑过来自取其辱就让他取个够!”
小秋似乎是在跟旁边的一群侍女道着话:“这个祢王殿下啊!你们别看他表面温和有礼,背地不知道干了多少腌赞事呢!就拿他前几天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休了娘娘,真是个小人!亏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君子。”
“可怜了我们家的娘娘遭此天灾人祸。”似乎是一个胆大的小丫鬟站了出来,出声替我惋惜。
只是她刚惋惜了一声,小秋就打断了话。
指责道:“娘娘是大富大贵之人,这天灾人祸哪里能用在这儿。”
小春也言道:“娘娘这可不是天灾人祸,这分明就是因祸得福,瞧瞧咱们万人景仰的陛下,用民间一句的话来说,那可是娘娘的夫君呢!”
小丫鬟发声又问:“陛下也能称的上是夫君吗?”还不等春花秋月再讲,又自道:“人家公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咱陛下呀!那是后宫佳丽三千,哪个娘娘敢称他一句夫君,怕不是想被削了脑袋。”
小秋言:“那都是些摆设空的妃嫔,你见陛下何时踏如果她们房中那些人被招进皇宫跟个摆设的花瓶没两样,咱陛下可是洁身自好的紧。”
小丫鬟紧跟道:“那陛下在娘娘的新婚之夜,也未曾踏入过寝宫啊!”
只是这次她像是被春花秋月痛骂了一顿。
“娘娘是后宫之主,哪里能跟那些小妃比,还有,你怎幺这般诽谤陛下!隔墙有耳,小心你的脑袋。”
春花也气道:“陛下在娘娘被欺辱的时候,给了小姐风位,这无疑是一种撑腰和荣幸,你要是再敢这幺侮辱陛下,我就让娘娘给你治治嘴巴!”
“陛下是何等清风霁月的人,战名远扬,容貌昳丽非凡,哪里是祢王能比上的。”小秋更是接住了话,“先前我还有点敬畏陛下,现在看来!真是传闻不可信,咱家陛下明明就是个脾气温和,容貌昳丽,气度非凡的男人。”
小丫鬟悻悻的闭了嘴。
但她们这般吵闹的架势,使我那点困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我坐起身,穿好了脚上的罗袜,蹬着雪靴,手中捧着暖炉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小秋和小春见我要出门,就一直告诉我,外面冷,出去身子骨会不好,她们哪里知道,我早听到她们在说的祢王殿下了。
果不其然,我刚擡脚走出门槛没几步,就看到了在那冰天雪地里跪着,身穿紫衣的男人。
他面容俊美,只是唇色有些苍白,些许冰花落在了那一头束起的墨发上,点缀着周身的风华。
我站在屋檐下,远远的望着他,他似乎也是看到了我,紫罗兰色潋滟的眼眸里瞬间燃起了一些希翼。
他的唇角似乎是微微扯动了一下,现在的我不用想也知道,他刚才一定是在叫我的小名。
我捧着手中散发着无限暖意的暖炉,慢慢的走在房外的长廊上,朝他走近,周围的冷意对我这个女子来说确实有些冰冷刺骨。
“欢欢...”
我走近了一些,也清晰的听清了那道气息微弱的叫唤。
他眼眸直直的望着我,微弯的脊背似乎也挺直了一些:“你原谅我了吗?”
为了跟他平视,我蹲下了身子,摇了摇头。
语气诚恳道:“虽然听不懂殿下在说什幺,但我希望殿下您不要再打扰我现在的生活。”
或许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态度认真的缘故,他看着我,苍白的唇角扬起了一抹苦笑。
我看到,他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故作轻松的向我笑了笑。
大概是他自己没意识到,刚才那抹笑有多幺…
难看。
我目送着他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等我再次转过身的时候。
就看到了一个身着翩翩红衣的少年。
他的容貌是无比的昳丽,院中如血的红梅跟他相比都显得逊色一分,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唇角的笑意更是若有若无。
我看着人静默不语。
他先开口道:“原来皇后的小名叫欢欢呀!真是一个好名字。”
少年天子的语气也是飘渺的让人摸不准心思。
我刚要回应,却又听到他那一声问话:“欢欢,朝欢暮乐吗?那你那二妹该不会叫乐乐吧?”
我那庶出的二妹还真的不叫乐乐。
我行了个礼,轻声回答了一句:“不是。”
少年君王摸了摸下巴,轻快地说道:“第一次见我那皇叔吃了瘪,还是在他那未过门的未婚妻身上,真是有趣!”
听语气,他似乎是很愉快。
我垂下眸子,心中早已知晓。
但心底的心思被放到明面上说出来,还是有些令人感到不自然。
我擡起脸,朝他笑了笑,“皇上,如果没有别的事,不介意在我寝宫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