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颦城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整座城都蔓延着一股阴郁的气息,进了城后,擡头望天会发现城中的天幕上积聚着层层叠叠的阴云,瞧着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但其实三颦很少下雨,一年四季中几乎只有夏天才有那幺一点可怜巴巴的雨水。
而灵昭他们很不巧,正好赶在了雨天进城。
三颦的雨和云安的雨也不同,落在人身上湿腻无比,且一下雨后,天就更黑了,明明是正下午的时辰,但感觉就像是马上就要天黑入夜了。
江崇玉撑着伞走在灵昭的身边,他将伞微微倾斜撑在她的头顶,自己左边衣袖倒被雨水濡湿一大块。
明卿三两步追上了两人,他撑着一把绯红的油纸伞,与整个人的气质格外相悖,他笑脸盈盈地侧头问灵昭:“小狐狸,走这幺快干嘛?”
“你管我,明离怎幺没跟你一路?”灵昭转头望向他,发现跟在他身边的明离没了踪影。
明卿笑了笑,天色阴沉,他的笑容倒光彩夺目得很,“三颦城中有狐族的驻守点,他去拜访去了。”
灵昭了然,明离去联络城中的狐族一来是为了有个后援帮手,二来若真出事了,这俩折在这里,也能有狐族帮他们传信回云安城的大本营,不叫狐王他们被蒙在鼓里。
明卿盯着灵昭,他似乎有什幺话想说,但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灵昭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避开石板路上的水洼,有些随意地问道:“我还没有问你,云安那时候每天晚上都下雨是因为什幺啊?”
“噢,那个啊,为了遮盖狐族气息。”明卿换了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探出伞外去接住了些雨水。
“每晚都下?”灵昭惊诧,这样的话岂不是很耗费灵力,就凭狐王那个身受重伤的样子,能撑得住?
明卿摇头,“是你们来的前...”
他顿下话语时有些突兀,惹得灵昭再次转头看去,她迅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们怎幺知道我们会去云安?”灵昭半眯着眼睛质问道。
明卿勾起唇角笑了笑,他目光游离在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江崇玉身上,“上清宫弟子出来历练,作为势力庞大的狐族,怎幺都会有所耳闻吧。”
灵昭目光冷冷的,明卿真是狡猾又爱撒谎。
她转头不再盯着明卿,也不再开口去探究他们狐族的事情。
上清宫一行弟子到了驻守在三颦城中的联络点后,都发出感叹,还是云安更好。
三颦的驻守地点是一座道观,但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三颦城的天气原因,道观看着有些破败腐旧,墙角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
谢从站在门口,擡手叩响那扇摇摇欲坠又暗扑扑的木门。
等了一会,院子内才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木门被打开时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翁探出头来,神色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人群,“你们是谁啊?”
谢从带着温和的笑解释道:“我们是上清宫的弟子,此行前来是为了探查魔族异动之事,来之前我们传过信的,你们没有接收到吗?”
老翁半眯着眼睛觑了觑谢从,又偏头看了看后面站着的上清宫弟子们,“好像是有这幺回事,你们进来吧。”
说着老翁就擡手打开了木门。
灵昭站在江崇玉身边目睹了全过程,也就是他们上清宫的人,讲究个规矩礼仪,要搁在别人身上,早一脚踹了这没啥大用的木门了。
一进院子门,青鸢就开始低声冲着青眠抱怨:“姑姑,这里未免太破了吧,我们不能去住客栈吗?”
“住客栈太过惹眼,况且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方便,毕竟不是只住一晚。”青眠拧着眉头安慰她。
岑长风跟在两人身后,他的目光放在了走在前面的灵昭的背上,眼底带着些晦暗不明的神色。
老翁引着众人来到道观的大殿中,他身上的道袍衣角带着被严重磨损的痕迹,不显眼的地方还有缝补的针脚,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了。
“你们先自己找地方休息一会,我去找观主来。”老翁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殿后走去。
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幺反应了。
灵昭扯了扯江崇玉的袖子,轻声问他:“三颦城中怎幺回事?你们上清宫都没有派人时不时过来视察吗?”
虽然灵昭并不在意住的地方的好坏,但如果有更好的条件,她才不要住在破旧房屋或山林野外,她更喜欢住漂亮的精致的地方。
江崇玉摇头,偏头低声回她:“这些事情都是掌门师兄在管。”
不等灵昭继续发问,一位中年道长从殿后快步赶了进来,“三位师叔见谅,弟子正在后院处理事务,未能及时迎接,是弟子之失!”
他一边拱手冲着江崇玉三人弯腰致歉,一边自我介绍道:“弟子叫谢淮仲,是道观现任观主。”
青眠面无表情地询问道:“道观这是怎幺回事?竟如此破败,就连无言祖师的神像都那般腐旧,你们怎幺当的上清宫弟子?”
谢淮仲弯着腰,擡手去察脸上的汗,“青眠师叔,弟子有罪,但弟子也心中无奈啊!三颦城位置偏僻又天气怪异,被分到这里的弟子一般都待不了几个月就想方设法离开了,如今留守的不足十人,加上离上清宫又远,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及时通禀回去。”
他语气涩然,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不易、道观的艰难......
青眠擡手阻止他,“行了,先带弟子们去休整,有什幺话后面再说。”
谢淮仲急忙点头,他平摊着手掌在前引路,“诸位师兄姐师弟师妹们,往后面来。”
灵昭离开前看了一眼青眠的脸色,发现她的表情阴沉如天色,想来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道观之所以变得这幺烂,主要原因在上清宫吧。
“江崇玉,你们之前没有来过三颦城历练吗?”灵昭小声地问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