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实皇后 & 薄情帝王

你问林乐紧张吗？

活过一生，林乐的确没有遇过这样的场面，纵是如此，她对这里一切抱着淡然处之态度。

历史有证，或许这场生辰宴可能会如同鸿门宴般杀机四伏，加上玄恡那充满暗示的话，她不可能没有生命危险。无论如何，玄恡的生命是最重要，因为只有他的存在，她才能完成这一切，她才能回去。

首先，她必须要有准备。

【小秋在吗？】

【他不在，你需要什么吗？】脑海中传来小冬声音。

【你可以看一下周围有没有对玄恡生命有危险的东西吗？】

【唔······不是不可以的，但是——】

【这里对他有威胁的东西太多了。】

林乐这才察觉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

【我的能力暂时被局限了，所以不能这样做，加上，】

小冬声音略略降低。

【我们之间对话可能会被大人听到。】

【什么？】

林乐差点叫出来。

【我都不确定，我们是他制造出来，自然而然他可以知道我们的存在。即使他现在力量被削弱，我们都有可能被他发现。】

【你可以在任何袭击出现之前，告诉我吗？这样会不会减少我们被暴露的风险？】

【只能这样。】

有时候觉得林乐会怀疑究竟小冬的年龄，他言行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子。

林乐缘着左侧的座椅前进，在她不留神之际，腰部被有力的手抱着，她的手抓住他的衣服，慢慢地跟随他的方向，坐在皇帝的御座上。

【这是想我当人肉护盾？】林乐此时有些不解。

她举头一看，又是那一副冷漠的神情，望着前方，忽略林乐带有询问的眼神。

「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他响亮的声音回荡，随着他的号令，他们陆续坐下。

身穿黧黑龙袍的他，即便没有华丽的彩绣龙纹，依然是位受人尊敬的帝王。

男臣女眷吃惊的模样在座下一目了然，林乐一时不知道这样的目光，究竟是源于她的存在，还是衣着的转变。

【还是两者皆是？】她只能不断猜测。

「今日是朕的生辰，众爱卿尽兴。」

语毕，皇帝举杯一喝，可这简洁的说词，大家都反应不及，只能连忙跟随。

林乐淡然地拿起酒杯，把他的空酒杯再度填满。

乐声奏起，珍馐上桌，众人起筷。

「赵安，你和王妃近日无恙吗？」

皇帝一开口，所有人的动作如按下定格静止不动，视线焦点落下逸王身上。

林乐好奇地看着他们，但一触及皇妃的眼神，她微滞一下。

【这，不是一名男子吗？】

逸王妃打扮得体，脸容有女子的妩媚，体型有女子的纤瘦，却掩饰不了他眼睛里男子的刚毅，林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王妃是一位男子。

【不知道他的喉结怎样藏的呢？】

不过林乐只能装作不知，低头吃着，还时不时帮玄恡盛菜。

「臣与臣妃很好。」

「那就好，朕知道你们在逊州远来庆贺，真是辛苦你了。」

两人对答的一字一句充满客气与疏离，令宴会气氛顿时变得沈重。

在林乐的耳里，就像在电视看到的二人剧相差无几，只是他们是为了什么？可以肯定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幽默段子。

「这是臣特意带来的礼物，请陛下欣赏。」

逸王一扬手，一群衣裙裸露、飘带四散的舞女走到中央起歌载舞，他的意图耳目昭彰，皇帝不为所动。

「赵安，你觉得朕今日打扮如何？」

这个问题问得稀奇，逸王不以为意，诚实地回答。

「臣觉得陛下的龙袍与以往，少了几条龙。」

【难道真是二人段子？】林乐眼睛眨了几遍。

「再多的龙刻在衣服上，若非真龙天子，穿上意义何在？这剩下的金丝北珠作钱财岂不是更有意义？」

「陛下有理，臣应当效从。」

「有龙必有凰，此地尚有不足？」

「足矣。」

「赵安之心朕知道了，这礼物还是给你欣赏吧。」

「谢陛下。」

【有龙必有凰，此地尚有不足？】

【他表明不开后宫的态度，仅仅如此而已。】

林乐明明知道这只是假借她的身分当作幌子，但是那句不断在脑海里回旋，原因不明。

【我只需要帮了这个忙，跟他之间没有关系。】她触碰手上的玉镯，暗自警告。

而玄恡恰恰看到她这一幕，只是喝下一杯酒。

「末将前来庆贺。」

「谢将军。」

她看到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身体壮实，样貌英秀，甚至有点熟悉。

【我认识他。】

他是原身的未婚夫。见过一次面后，彼此都没有再来往。

听到玄恡笑声，林乐转头看到玄恡对着自己的笑容，那种毫无温度的假笑，下意识地联想到吐舌的毒蛇。

因为她知道，他每一次这样挂上笑容，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提起警觉。

「平下民间大乱，朕才能安然贺庆，爱卿这次功不可没。」

「末将三生有幸，能被陛下赏识，委以重任，臣不尽感激。」

「那爱卿——」

【小心，有箭！】

林乐没有想过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看不到箭的方向，千钧一发之间，也只能豁出去保护玄恡。

「护驾！」

闭下眼睛，林乐听到暗处有人大叫，还有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他没事吧？】

没有任何痛楚，林乐感受到有一只手的触感。

是玄恡护着她。

林乐慢慢张开双眼，发现原来他的另一只手抓紧箭身。

她再擡头，他们目光对视，只是一瞬，林乐看不清他的神情，他静静地说。

「不是想要朕的命吗？」

她不知怎样回应。

解释已经解释了，该证明都已经证明了，她还有什么可以说？

「所有人抓起来，找不出幕后之人，没有人可以出去。」

玄恡起身，抱着腿软的林乐离开，走回他的卧室。

「你不要命吗？」站在床边，他说。

【还生气起来？】

「是。」林乐坐在床上，没气地说。

玄恡不明白她的态度。

她要他死吗？她想做什么？她想得到什么？

这些问题不断盘结缠绕着他。

起初，他或许会怀疑她的动机，是不是想杀了他自己，但是她的纯粹一目了然。

她答应了，一切都是自愿的，为什么他会如此生气？

【为什么她无动于衷？】

「你觉得我恨你吗？因为父亲、我哥哥、我未婚夫被你夺去。」

宁静之中，林乐静静地说。

他挑了挑眉。

「你一生之中只有杀你和恨你的人吗？」

林乐感受到干涩发痛。

他顿了顿，然后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哑然失笑。

「是啊。」他坦然地回答，这是一个事实。

望向林乐，只见止不住的泪水在她脸上流下。

「哭什么？」

她双手摀住脸，轻轻地摇头。

玄恡强行掰开她的手，眼里全是浓浓的悲伤。

「就是因为孤让你看未婚夫，你就哭了？」

林乐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应该停止不去想究竟玄恡发生什么事，但是她做不到。

究竟他要面对多少次伤害、多少次憎恨才对这一切毫无在乎？

她是在同情他吗？可能吧。

然而玄恡都不知道，她为他哭泣。

「跟你前未婚夫离别重逢，感觉很难受吧？」

「无法跟你的父亲——」

林乐紧紧抱着他，埋头在他的肩膀上。

「可以不说话吗？」

「就当我救你一命的报答吧。」

时间流逝，不知道这个拥抱可以逗留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