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她将明澈的尸首送回你们平渡山了吗?”灵昭目光中深含着探究之意。
这件事终究已经过去了快一千多年,明卿三言两语道出了个大概,他们有私心在所难免,处于他们的角度来看就是一个叫沈念遥的修道之人欺骗利用了明澈,并且伙同父亲和师兄夺取了明澈的妖心与灵丹。
可在灵昭眼中,却觉得或许这件事内里缘由他们并未看清。
明澈是性子单纯不假,但他不是蠢物,狐妖有呆傻的,但更多的是狡猾、阴险、邪媚......
若他不愿,就算修为散尽也能将自己活着送回平渡山。
“未曾,她怀着身孕来平渡山时两手空空。”许久没有发声的明离冷然地开口道。
他唇色泛白,目光中又冷又恨,“修道之人,冷心冷清,最是该死!夺了师父的妖心和妖丹就算了,居然连他的尸首都不肯带回来。”
平渡山的人都以为沈念瑶是将明澈埋葬在了她的宗门,亦或是出了其他变故,导致明澈尸骨无存,为此,平渡山狐族对沈念瑶更是怨恨至极。
明卿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暗含劝慰,“明离,你不该如此极端,若她真该死,就不会留下腹中的孩子了......”
“那又怎样?她还不是带着孩子消失了!让我们连师父最后的骨血都没能见上一面,甚至找都找不到!”明离有些哽咽,他将脸侧向一边。
灵昭却还是能瞥见他眼尾的泪意和猩红,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师父啊,灵昭亦叹息出声,“你这话什幺意思?她没有将孩子给你们?而是带着孩子走了?”
明卿替明离解释道:“嗯,她当时来平渡山时,肚子已经很大了,想来不久就要临盆,她与狐王见面前还夸过平渡山的景致很好,适合养胎,但最后还是扶着肚子下山了,她说孩子降生后,一定会将孩子送回平渡山的......但她没有。”
他语气也有些沉郁,少了平日常带着的笑意后,就显得有些低哑。
明离低声喃喃骂道:“这说明她并没有生下那个孩子!她就是背叛了师父!该死的修道之人!若,孩子生下来的话,如今也快一千岁了吧?”
明卿:“嗯,掐指一算,如今倒刚好一千年了。”
灵昭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她看着那边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两只狐妖,再次发问道:“她为什幺会下山?按理说,既然都有过在山上生孩子的想法了,为了腹中骨肉着想,她肯定是一切以孩子为先的,可她坚持下了山,是有必须下山的理由吗?”
明卿微微怔愣,他摇头,“她上山后先去看望了明离,再去找的狐王......明离,她那时候与你说什幺了吗?”
明离冷漠地摇头,他根本就没有见那个女人,害死他师父的狠毒之人,他怕一见面就要擡剑杀了她。
“那你们真该去查一下她下山的原因,或许能知道些什幺。”灵昭建议道。
她从桌边站起身来,行至门口时顿步,又道:“明卿,我不管你们狐族有什幺打算,但你和你的族人不许伤害江崇玉和牡丹!”
她向后偏头,目光凌厉,“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我可不管什幺同族同类,我从小就没有什幺族群概念的。”
话落,灵昭打开门走了出去。
明卿站在原地不由得勾唇一笑,他倒不是非得找牡丹的麻烦,主要是他对那朵牡丹花确实挺有兴趣的。
等到灵昭回到牡丹房间时,还没有进门就被站在走廊拐角处的江崇玉出声叫住了。
“你怎幺在这里?”灵昭有些讶然,江崇玉竟会跟个小偷似的躲在角落里面等她,真是有些好笑。
她脸上带着些娇俏的笑意,挑眉又问他:“你不会是一个人住害怕吧,还需要我抱着你哄睡吗?”
江崇玉被灵昭的话弄得耳尖泛红,他轻声回道:“本想过来找你说事情的,但感知到牡丹的灵力波动,想来她正在突破修为境界,你还是去和我住一间吧。”
灵昭笑得嫣然,她摇头,语气认真道:“那我更不能离开了啊,我要帮她护法,否则被人伤害了怎幺办?”
江崇玉薄唇微动,一瞬后仿佛不再强求灵昭跟他走,只道:“既如此,我说完事情就走。”
灵昭心中有些无语,他这样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到底是为了什幺?
明明已经给房间施了结界,脸上表情和垂在身侧攥紧的手都表明他想和她待在一起,可他偏偏嘴硬无比。
这让灵昭真是有些不能理解,不过既然江崇玉要这样,她肯定会陪他做戏的,于是她面无表情地问道:“什幺事情?”
江崇玉靠近半步,拉近与灵昭的距离后,才微微弯腰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掌门师兄给我传了信,狐族所言有真有假,但南边或许是真的出事了,明天我们就要去三颦城,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别离开,我怕又出现如地下宫的事情。”
他停顿几息,又道:“还有,小心陆任与青鸢!”
灵昭偏着头仰起脸看向他,“嗯,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江崇玉张了张唇,到底没有再说什幺,他将手掌搁在灵昭的脸侧,用手指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她的脸颊和唇角,目光中藏匿着些欲言又止和不舍。
灵昭任由他抚摸,既没有出声挽留他,更没有擡手回应他。
江崇玉抿紧唇角转身走了。
灵昭目光盯着那个穿着素白道袍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才嗤得笑出声。
她转过身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在床榻上打坐的牡丹,又再次确认房间外的结界完好无损后,便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踏着碎步出了房间,然后一甩尾巴将房门关的紧紧的,才迈着轻盈地脚步追随着江崇玉而去。
不等她追着回到江崇玉的房间,在楼梯口就听见了青眠的声音,灵昭瞬间敛了自己的气息,蹲坐在一个隐蔽的死角处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