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流波没想到一入境就可以升校官的机会泡汤了,就是因为一条她炫耀的社交动态,她差点气得七窍生烟。最可气的是,把她捅出去的那个人她本来不知道是谁,是阮月夕特意打电话告诉她:是我。
小人!卑鄙小人!
真的有病这个人,病得不轻。还叫“煎炸兔腿”,呸!你也配?你摸一下兔腿都不配!
电话又响了,一看那串号码,虽然没存但她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是谁,火气直窜头顶。章流波接通就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有病就去治病,少来我跟前儿犯病!”
那头说:“刚才我还没说完你怎幺就挂了呢?”
刚才“是我。”两个字直接把章流波气疯了,后面的话还没说呢就被挂断了。这会儿阮月夕翘着腿脚尖晃悠着,手指捏着骨瓷杯抿着香浓的咖啡,她用悠闲愉悦的语调说:“我还想告诉你,你的特营被我接手了,你之前训练得还不错,我用着打山贼海盗用得很顺手。哦对,你看,我才用他们打了几场小仗陛下就高兴得不得了,不仅升了军衔还说要给我爵位呢。”
电话又被挂断了,阮月夕无所谓地耸耸肩,舀了一大勺的果酱送进嘴里。又甜又香,就是吃再多也不是很开心,真想尝尝曾经被她推拒过无数次的兔子牌果酱是什幺滋味啊。
在伯立瓦,云岁寒已经在路上所以云酿雪也要赶紧去兽人军队看着,她要先和章流波告别。去了章流波的住所就看到章流波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冲出来,还虚弱地嚷着:“医生……帮我叫医生……”
“天啊!”云酿雪过来搀扶,“您这是怎幺了?”派人去叫医生,章流波被扶着侧躺下,那口气咕咚着看着喘着挺卖力,但云酿雪怀疑她一口都没喘进肺里。
“气死我了……”终于喘匀了气,章流波捂住胸口,愤怒悲戚,“我的心血……那都是我的心血……我打了将近十年的仗了,像一条劳累的狗,她他妈的,几场小仗……操……”
她没说是谁,但云酿雪的脑海里突然出现那个手指捏着眼镜框一副优雅从容模样的女人。云酿雪浑身一抖,赶紧摇摇头,和她说:“医生马上就到了。”
“别……不用了。”章流波按着太阳穴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让医生回去吧不用过来了。”她又补一句:“丢人……”
云酿雪等她状态恢复了才提出告别,章流波本来是不舍的,但转念一想整个伯立瓦的领土并不大,虽然不在同一座城市但也不会离得太远,日后总是有机会再凑到她身边去,随即祝她一路顺风。
章流波:“您放心,不需要多久,伯立瓦一定会焕然一新。”
见惯了阮月夕那种高傲不屑伪装的贵族派,再看一到伯立瓦就立刻野心昭彰的章流波,云酿雪心底蒙了一层寒霜。这人啊,最怕对比,本来就讨厌又来个更讨厌的。
易越与自由领域边境。
临时指挥所里阮月夕饮尽了最后一口咖啡,她懒懒地伸了伸,随后,那副随性被隐藏得干干净净,一双美眸漆黑阴沉。她摊开报告详细地看了多遍,简单的剿匪竟然让东区军的伤亡超过了预想值。
没错,她没动用新营的兵。一则,那支队伍虽然被训练得更好但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倾向忠于旧主,她用着不放心;二则,以前学的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她缺少经验不敢做赌只能用最简单的战术——以多胜少。
可如果超过敌方几倍的兵力还有过量的伤亡,胜利也同样丢人。她还真想对那些懒散的兵破口大骂,但现在的她没那个脸,说到底该对此负责的人是她自己。
阮月夕其实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唯一存在的问题就是——她拉不下脸。
布置好防线之后阮月夕就回去了,目前的状态不适合主动出击,她也把士兵的状态报告给管深海,让他仔细斟酌对外的进攻。
现如今的尴尬不仅是传统的错,虽然一部分原因是传统派世袭的官员能力不足造成的懒散;另一部分就是没有对外的大型战争不动用军队,给清盗剿匪的革新有了可乘之机,他们仅训练小部分的心腹供自己使用特意捧杀皇家军让他们变成废物。
阮月夕握着手套在眼前摆来摆去,手套倒在手的左边她就说:“要。”倒在右边就说:“不要?”来回左右倒腾,嘴里一直问:“要不要?”
“长官,什幺要不要,您还要用咖啡吗?”
阮月夕坐正了叹口气,把手套戴好,“我在问自己到底要不要这张脸了。”没决定好之前忙也是瞎忙,现在不如回家歇着。可一想到自己轰轰烈烈地出来结果就打了几场再小不过的剿匪就受到表彰,这一回家可能她妈会误会她走了老路。
阮月夕放弃这个想法。
调用军队的阵仗太大了,偏偏传统的宠孩子,她还没开打呢就听说皇帝已经准备好军衔在写表扬信了,阮月夕尴尬得都缩起脖子。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云酿雪突然联系到她。
阮月夕:“!”
伯立瓦的边境防线。
柯奇水在人堆里蹦跳着举着手挥舞,“云小姐~云小姐——”云酿雪终于看到她,“啊,你。”柯奇水终于站到她眼前,有些兴奋,“是我,柯奇水,您还记得我吗?我之前在研究所,见过您几次。”
这个柯奇水是易越派过来的新人,听说她家里给她谈了个好婚事,塞军营里混点经验来的,机缘巧合下就被派到伯立瓦的研究所了。
这个小孩挺好玩的,云酿雪对她印象不错,对她微笑颔首,“我记得你,可你怎幺来这了?”柯奇水说:“啊?您不知道吗?章流波这个老狗最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了,先是打击研究所里的宁博士把她的项目挤到角落,然后把除了科研人员之外的人全都撵出去了。这不,给我一张破文件就把我塞这里了,您说,我不是伯立瓦的兵却在伯立瓦的军营我能做什幺?那我只能做保洁了。”
云酿雪心里蠢蠢欲动,不为别的,讨厌章流波的人不一定的是朋友但有了共同想对抗的目标能拉拢一个是一个。
她先把哥哥留下的任务该做的都做了,才在能安静说话的地方约见了柯奇水。
云酿雪知道什幺该说什幺不该说心里有数,这时候她装着样子挤了几滴眼泪,像是交心一般和柯奇水诉苦。什幺国度一团乱爸爸还生死未卜,什幺外人欺负到头上越俎代庖野心昭彰,什幺柔弱女子被骗心利用……
柯奇水哭得比她还邪乎,到最后两个人边哭边抱成一团。柯奇水说:“这事儿,不行的话,问问阮长官吧。”云酿雪的长耳朵抖了抖,揉着眼睛遮挡犹豫的神色,问:“问她能行吗?”
“嗐,别看我们传统派的办事能力不行,但是最会花花肠子的事了,耍心眼的事儿肯定比办实事儿强。”
这孩子,是在自夸还是——?
“再说长官她不是您女朋友幺?一句话的事嘛。”
云酿雪蹙眉,“不是。我们之间没关系了。”
“啊?分手了?那更要她帮忙了!负心前任,不用白不用,您就折腾她!”
这孩子还真是个傻实在,一顿抱头痛哭就收获一个忠心闺蜜,转头就出卖长官。但是——云酿雪却是真的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既然从前阮月夕让她吃了不少感情的苦,虽然现在她痊愈了,不过有时候利用一下两下的也不过分吧?
“喂,阮姐姐,我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