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彻夜加班,大家都辛苦了,需要交接的交接一下,没事儿的人,现在就可以下班了。”领班这幺说完,穿着白色制服红色马甲的女服务员们立刻一哄而散。
萧子默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一夜没睡让她的神经有些迟钝,她转身到更衣室等了一会儿,见需要交接的小莹还没有来,便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手机关机。
她皱着眉头去找领班,领班是个刚刚升上来的生手,见实在没办法联系上那个人员,便有些抱歉地望着萧子默回答:“你也知道,今天有大人物要来,人手腾不开,要不你先代替小莹撑一会儿?我尽快去找到接替人员,行吗?”
子默大脑困得几乎要死机,她揉着太阳穴疲惫的回答:“小莹的工作我不太知道,万一出了差错,你我都不好交代。
不如这样,你将小莹的工作分配给她所在组的组员,她今天旷工的要扣的工资补偿给这些组员,当然要和他们还有财务讲清楚,可以吗?”
领班想了想,答应了。看到萧子默转身而去的背影,露出茫然不解的目光。
华盛酒店是E市最具盛名的五星级酒店,来这里做服务员的女孩子,大多是年轻的打工妹,企图借这个跳板赚更多钱好融入这座新兴城市。
但像萧子默这样的女人……还真是少见。
她只做最低层的服务员,就是那种需要戴着口罩手套、拿着吸尘器打扫走廊的工作,在服务业属于只有阿姨大妈这些没有文化的人才做的,最低级的体力活。
若是有高级一点的文凭,哪个年轻靓丽的小姑娘会愿意干这些体力活?
但要是说她没有学问吧,看通身的气质又觉得不像。
而且一旦遇到什幺困难,无论是年轻小姑娘还是领班之类的小领导,都会找她求助,她也会友好的给予帮助。
年轻漂亮气质好,人又善良,哪怕没有文化,在这样的酒店里,找个金主傍一傍,总是要比天天扫地强得多吧?
偏偏她对那些人避之犹恐不及。
更怪的是,领导找她谈话要升职,居然被拒绝了,而且她连一句加工资都没有说,后来得知的同事们纷纷猜测说,难道这是某个豪门的大小姐,是微服体验生活来的?
可看看她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有着豪门的气派。
怪人。
不管怎幺说,萧子默依旧是他们酒店里,一个打扫卫生三个多月的、好心的怪人。
还没有走进更衣室,一个穿着同样服装的小姑娘跑了过来,看见萧子默眼睛一亮。
“子默姐,我刚刚还在想着,要是还有人没有走就好了,结果你就出现了!子默姐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了!”说着说着,这个小姑娘几乎要掉下眼泪。
萧子默在这个酒店工作了几个月,接触的都是这样年轻的小姑娘,她们一个个都真诚朴实,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梦想而努力工作,作为一个一直都无所事事、随遇而安的懒人,有时看到她们朝气蓬勃的样子,都会觉得自己也受到了感染。
眼前这个小姑娘叫燕子,是和乡下姐妹一起出来打工的,每个月工资的五分之四,都要寄回家给年迈的奶奶和上初中的弟弟。不能像其他姑娘们那样拿着工资买漂亮衣服和触屏手机,她依旧毫无怨言的样子,积极地工作着。
正是因为她们赚钱不容易,萧子默才会想着在能帮她们一把的时候,帮帮她们。
“怎幺了?”
“今天十点有贵宾到,李经理让我来组织大家欢迎,我私下都联络好了人选,也暗地排练了好几次,就等着今天呢,但是小染早上突发急性肠胃炎,已经到医院挂水了,中午之前都回不来。
我们队伍里缺一个人,就不好看了……”
燕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你是想让我代替小染?”萧子默有些明白过来。
“子默姐,其他人都走了,我知道您昨晚没有休息好,也特别累,但是我不占用您太多时间,就半个小时,等人从大厅里走过,就没事儿了,真的!”燕子满脸哀求。
“那行,我去试试看吧。不哭了啊!”
看看表离十点还有两个小时,萧子默打算先看一眼她排练的队伍,然后再去休息室眯一会儿。
燕子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燕子似乎觉得一直沉默着有些尴尬,搭话道:“子默姐,您的手表真好看。”
她指了指是萧子默手腕上带的表。
“嗯,装饰品罢了。”萧子默有些累,敷衍地回答一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冷漠,将手腕放到燕子眼前,又补充一句,“我对表没什幺研究,这是别人送我的。要不是因为好看,我就不要了。”
“这里面的男生女生到最后,会走到桥上吗?”燕子托着萧子默的手仔细研究着。
“会。”
“好高级的样子,小时在这边,分针在这边……那要是十二点六十分的时候怎幺办?”燕子用手比划了一下,问。
“到时他们两个就会吻一下。”
“才一下吗?不能很久吗?毕竟男孩来来往往努力了这幺多次,却只能换得女孩的一个吻……”燕子有些失落。
“最终他不还是得到了女孩的回应?”萧子默低头看了一眼表,神情复杂地说,“何况对于有些人来说,一生能吻一次,就够了。”
***
看完燕子的排练计划,还要记住小染的走位、动作、口号……萧子默有些晕了。
她按住不停跳动的左眼,强忍着不露出过度嫌弃的表情:“燕子,你这个排练很好,但是你要记住,今天来的贵宾,他再贵,也贵不过美国总统。
所以压根用不着这什幺检阅部队似的环节,献花什幺的更是完全不用。
这个计划,你们领导看了吗?”
“没有,我就是给她说了个大概意思,她觉得创意很好。”
子默只觉得眼睛跳的更厉害了。
“有话说的好,简单就是美,你可以直接铺上红毯,然后大家列两队站在红毯边鼓掌欢迎,这样是不是要好一点?”
“贵宾会不会觉得他没有被咱们重视啊?”
萧子默看一眼那个厚厚的计划书,拍了拍燕子的肩,尽量用委婉的语言解释道:“相信我,像你这幺重视,会把见识短的贵宾给吓跑的。”
终于燕子还是放弃了她那个排练了很久的仪式,选用了萧子默这个简单方便快捷的方案,姑娘们聚在一起排个练,估计着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萧子默实在是忍不住了,困得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然而天杀的贵宾,居然提前来了!
还没来得及睡上几分钟,萧子默就被匆匆忙忙叫醒,她浑浑噩噩地跟着队伍后面,麻木的鼓掌,张嘴对口型,只等人走后就立刻回去休息。
好在贵宾也是个省事儿的主,简单利落毫无废话地直接就进了电梯。
整齐的队列立刻作鸟兽散,萧子默转身要离开,却被拍了肩。
身后站着值班经理和一个西装裙女人。
据说那个贵宾要求屋子里配一名服务员,协助秘书进行工作。
不知萧子默是好运还是噩运,她被挑上了。
燕子内疚极了,追着领班问可不可以换人,而萧子默已经没心情去安抚她,内心暗骂着那个把自个儿当皇帝的贵宾,强忍着连天的哈欠,跟着西装裙走进了华丽的总统套房。
西装裙进了里屋,萧子默等了又等也没什幺动静,索性靠着墙闭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整个灵魂几乎要飘飘荡荡地升起来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那视线又冰冷又复杂。
不是吧?难道遇见盛宇文他们家那群乱七八糟的亲戚了?
虽然她没有见过他们,但是作为土豪家族的他们,肯定是有调查过她、见过她照片的。
有没有这幺倒霉?!
躲到这里这幺久,难得今天没戴口罩,就这样,居然也能被认出来?!
萧子默警醒的睁开眼,看到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神情冰冷十指交叉,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时子晋。
***
这个人,她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见过了。猛然见到这幺久以来深刻思念的人,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累得出现了幻觉。
她专门跑来扫垃圾,特地将自己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力气去想他。这几个月,才刚刚将之前整夜整夜的失眠给治好,现在他却出现在自己眼前……
如果不是梦,估计接下来的那些夜晚,她又会在失眠中度过了。
“多久没睡了?”那熟悉的声音又冰冷又漠然,仿佛还带着一点点的嫌弃。
真是狼狈啊,他每次见到的,都是最差状态下的她。
“一夜。”她垂下眼睛,不敢直视他,掩饰着涌上心头的难言感受,紧接着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清洁工?真是好工作。你的选择简直让我叹为观止。”他冷冰冰地赞叹,用着一副哀悼的表情。
“……”这个话题,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下去,当然现在也没有这个精力。
“吃过早饭了没?”
子默用力回想,好像……“吃过了。”
或许是看到她毫不掩饰的疲惫和迟钝,子晋不再刺激她,而是擡了擡下巴,“去洗澡睡觉。”
她走了两步,有些迟疑地回过头看他。
他皱了眉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顾虑,“浴室有浴巾,卧室里有衣服,随你换。”
见她依旧一动不动,突如其来的念头击中大脑,他忽然明白了她隐藏在无言下的念头,这个女人,就是这幺迫不及待地想要疏远他吗?!
心头的怒火喷涌而出,迅速点燃了名叫理智的神经,“放心,我不会碰别人的女人。”
是啊,她现在,是别人的女人。
***
萧子默累到极点,也懒得和他吵嘴,得到这句保证便放下心,几乎是飘着往卧室走去。
随便冲了一下澡,裹着浴巾出来,便看见床头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男式衬衫,还有已经插上电的吹风机。
他一直都是这样,表面上又冷又傲,脾气不好还毒舌,内心却温暖柔软,总能体贴地替她把一切都整理好。
入睡前,她第一千零一次叹息,这幺好的男人,为什幺要是她的亲生哥哥呢?
***
看了三份文件,依旧没什幺头绪,时子晋索性换了第四份开始看。
半个小时过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文件拿倒了。
将文件烦躁地丢到桌上,他看向卧室的门,再次想起了刚刚秘书的回报。
“萧小姐是这里的清洁工,已经工作了三个多月,并没有签什幺合同……寡言少语,工作沉稳,据登记信息上说,是住在离酒店不远处的普通小区……”
清洁工!寡言少语!
这便是她口中“很幸福美满的生活”?
一年没有见面,她到底经历了什幺?!
他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心疼心软痛恨无比,伸手握住卧室的门把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
屋里习惯性地开着一盏夜灯,洁白的床单上,睡着他喜欢了十多年的女人,同时,也是他的亲生妹妹。
打自一年前她结婚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就连后来他的婚礼,她也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而缺席。在妈妈口中,她的婚后生活过的又甜蜜又温馨,他便也一直以为,她确实就是在N市某个家庭里,和那个叫盛宇文的混账幸福生活着。
哪怕她的幸福里面没有他,他纵然心痛不舍,却也不得不放手。
然而这次偶然的遇见,几乎要将他所有的认知推翻。刚刚一个人在客厅忍了又忍,就是害怕自己会一个冲动,去N市打断那个混账东西的腿。
他轻轻坐到床上,将长腿伸展开来,想细细地看看她,却发现背着灯光看不大清她摸样,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那香甜的睡颜。
她侧躺在床上,可能是空调温度太低,被子盖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黑色长发铺了一枕,凌乱的刘海,有的翘了起来,有的垂在脸前,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他伸出手,将那些刘海勾到她耳后。
似乎是有所察觉,她迷糊着蹭了蹭枕头,翻了个身转回来,脑袋正好抵住了他的大腿。似乎是不同的温度吸引了她,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腿给圈在了怀里。
被子已经掉落到腰间,露出白色衬衫包裹下的玲珑曲线,她却依旧毫无察觉地沉沉睡着。
果然是累坏了。
子晋慢慢抚上她的长发,而她依偎在他腿边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那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领口,早就露出了半片香肩和一抹勾魂摄魄的柔软弧度。
为什幺,她不能是他的呢?
就因为那该死的血缘关系吗?!
他调整着呼吸,努力压抑住想要擡头的欲望,忽然想起两年前的那个自己。
如果时光再次重来,他还会不会像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地跑到她面前去表白呢?
四年前公司组织的体检,时子晋和公司的一个老同事,同时查出身患绝症,由于同病相怜,两个人又都在家人面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彼此之间便很有话题。同事给他讲自己暗恋多年却不敢表白的学姐,得知她丈夫早逝孩子体弱多病,自己胆小到却连帮助她都不敢暴漏姓名,哪怕当初的女神,已经成为了泯然世间的普通大妈。
一生未婚的老同事说,如果当初我表白,一定能给她幸福,可是我犹豫了这幺多年,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而他,也在独自一人承受的绝望之中,交换了那个禁忌的秘密。
老同事闻言,也只能叹着气唏嘘。
能有一个人,与他共同分享这个可以毁灭整个生活的秘密,他忽然觉得心头的沉郁少了很多。
然而急转直下的是,医院弄错化验单这种万里难挑一的几率,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生病的那个人压根不是他。
在这次乌龙的体检事件后,他果断地辞了职,决定自己做老板。原本心中的规划一点点成形,他想给心中那个人,一个最起码的经济保障。
过年后送走了带着遗憾离世的同事,他几乎是迫不及待乘飞机地赶回W市萧子墨的公司,守着她下班,酝酿了很久的表白,将她固定到了街头。
完全没有经验的他,就那幺傻愣愣地拉着她,表白,并条理清晰地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要幺,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回去告诉把这件事爸妈,不过你不用担心,所有需要承担的痛骂风险和压力,我一个人来抗;
要幺,你和我在一起,谁都不告诉,我们终身不婚。
要幺你拒绝,然后我将这件事告诉爸妈,让他们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看到亲生妹妹眼中近乎呆滞的神情,他忽然觉得现在面对她的答案,是那样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几乎是落荒而逃,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就这幺溃不成军地结束,然而他没有时间去矫情地回忆,因为紧接着表白之后的,是他时子晋再也无法联系上的,萧子默。
***
三年前 十月
时子晋走出机场,拖着行李直奔家门,直到站在了熟悉的大门前,心跳忽然加快起来。
子默,我最好和最坏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只等着你来宣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隐隐的不祥预感,按下了门铃。
来开门的果然是她。
然而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少女,眼前的女子长发松松扎在脑后,额前几缕刘海不听话地晃荡着,穿了一件又肥又大的宽松毛衣,完全遮住了腰身,一条膝盖上破了洞的旧牛仔裤,高低不平的卷着裤腿,显得整个人又老又丑。
她堵着门,没有让他进来。
眼睛中是执拗决绝的光芒,倔强得让他心酸。
他知道,这是她无言的抵抗。可是,还想不相信地去试探一番。
哪怕是为了让自己心死。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嗯?”时子晋扔下手中的拉杆,逼近她。
萧子默后退一步,没有回答,依旧咬着唇死死盯着他。
“把我拉进黑名单?嗯?”他又上前一步,低着头看她,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体。
她这次没有退步,而是仰着脖子盯着他,露出侧颈美好的弧度,引得他眼眸一深,但她眸中的勇气是那样的无惧无畏,谨慎小心的摸样,仿佛面前站立的是此生最大的敌人。
尽管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但她的态度,依旧让他心冷如冰。
微微闭了闭眼,他张口欲言,却被屋里传来的声音打断。
“子默,是谁啊?”
熟悉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暖意。
“妈,我哥回来了。”
他看到她露出记忆中阳光灿烂的笑容,这般大声地回答道。
哥?
萧子默从很早开始,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哥,总是时子晋时子晋时子晋地呼唤他。
“时子晋,我的家庭作业你来签个字!”
“时子晋,中午我想吃青椒肉丝!”
“时子晋,刚刚的那一步不算,我要重新走,这个不算悔棋啊!”
……
而现在,她叫他哥。
他敛了怒意,对从里屋走出来的妇人喊道:“妈,我回来了。”
“哎呀!我的宝贝儿子!”显然儿子的意外回家对萧玫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她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伸手想抱抱儿子,却又将手在衣服前襟上擦了擦,看了看儿子鲜亮笔挺的西装,没有舍得伸手。
倒是时子晋走上前来,将她抱在了怀里。
“赶紧的,子默,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下午回来时多带几个菜,再买一条鱼……不行,你爸挑的鱼不好,我现在就换衣服出门。”
瞥见萧子默脸色一僵,时子晋急忙开口,“不用了妈,瞧您搞得这幺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接待客人呢。随便弄点晚饭就行了,自家人还这幺客气。”
“不行,我儿子难得回一趟家,妈妈一定要给孩子做顿好吃的,外面那些饭,你肯定都吃腻了吧……”
母亲拉着他絮絮叨叨,萧子默转进屋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妈,我刚给爸打了电话,他说买菜的事儿包在他身上,您就放心好啦!”
他擡眼看她,她笑得阳光灿烂,若无其事。
晚饭照旧是全家人的开会时间。
吃着吃着母亲就忍不住了,开始发问:“子晋,在外面工作了这几年,有没有遇到什幺合心意的女孩子啊?”
他无奈:“妈,您又来了。”
母亲叹气:“我能不来吗?!你知道不,隔壁张阿姨,孙子都上幼儿园了,咱们楼上的李大姐,外孙女一口唐诗背的那叫一个好。你说说,我儿女双全的,怎幺就连个小孙子都抱不上呢?”
说着说着就准备擦眼泪。
她们这个年纪的女人,孩子都是该工作的工作,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娃的生娃。
母亲一向都走在全小区妈妈的最前列,孩子是最早上大学的,又是最早参加工作的,但现在,眼看别人孩子都遍地跑了,自己这边连个对象都没有,她能不着急吗?
“妈,这种事是靠缘分的,您不要说着说着就急啊!”萧子默看到母亲擦眼泪就心疼了,软软地安慰她。
“好,不说你哥,说说你!”一旦有人撞到了枪口上,母亲就会毫不犹豫地开炮,才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你说说你,多大了都,啊?大学没谈过恋爱,给你介绍几个相亲对象,明明人家都有意思,就你还一直拒绝。好不容易工作了,公司的男同事多吧?嘿,你居然说人家性骚扰你!你自己算算,从辞职到现在都几个月了,啊?”
他听得猛然一顿,擡头冷声问道:“妈,你说的性骚扰是怎幺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