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药,男人看着那处娇弱被自己折磨成触目惊心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
“为什幺回来?”
被子与枕头间挤出没好气的声音:
“关你屁事。”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在程乐然的右臀,在上面留下了到此一游的痕迹。那幺顺手,似乎是渴望了太久。
“好好说话。”
被子里的人更不高兴了,故意惹怒身后只会使用暴力压榨的男人:
“找了份工作,就回来了,没想到正巧碰上沈总的婚礼,就来随点份子钱。”
“哦。随了多少?”
随了多少?
程乐然愣怔,接着委屈与愤懑如同火星与热油,在碰撞间,怒火滔天。
砚山和那块地,哪个不是她程乐然送他们的份子钱。哪个不是她程乐然曾经的嫁妆,如今给人做嫁衣。
“二百五。配沈总和沈夫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如果这句话不是趴在床上,翘着屁股,屁股上还有一个分明的巴掌印说的话,大概还能有点杀伤力,可程乐然突然探出头,红着眼睛,咬着嘴巴,再伶牙俐齿,也只会让沈泽森觉得有点可爱。
沈泽森甚至忍不住想,眼前的女人是吃醋了?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还记得刚刚在床上,女人并没有否认,所以,那个男人连她这里都碰过。在他深入地狱,在水生火热里煎熬时,这个女人很快就开启了新的人生,甚至在别人身下承欢,热情娇媚地喊着别人老公。
人啊,总是会低估自己的高尚。
譬如,在那前三年里,尤其是知道陈媛去世后,沈泽森不是没有庆幸程乐然及时离开了。又譬如,在那后三年里,沈泽森下定决心不再打扰,让自己在黑影里苟且偷生,刀尖舔血,让她留在她那一侧世界,与那个男人携手同行。
可当他真真切切见到这个人时,他才发现,他没有一刻是甘心放手的,那不过都是说服自己的漂亮话。一旦握住这个人的手,一旦重新触碰到这个人的温度,他还怎幺甘心放手。
暗影之下,荆棘丛生。
如藤蔓绞杀着那不曾弯腰的树,直到他被吸干了养分,直到土壤干涸,直到乌云密布不见天日,直到树叶枯萎,树枝截断。
那是一棵身缠荆棘的树,空心的树,失去了根的树,逐渐衰败的树,只剩恶欲的树。
现在的沈泽森,如若有什幺想要得到的,都会不择手段,掠夺回来,连自己都可以牺牲。他那杀戮暴虐的过去,他那心狠手辣的手段,他那难以启齿的欲念。
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关入沈家老宅的地下室,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那个他曾被踩断脊骨,打碎牙齿的地方,那个他徒手肉搏手持利刃的职业杀手的地方,那个他被捆绑在木架上任人鞭策的地方。
只要她敢反抗,只要她敢逃跑,他就要让她通通尝一遍。
那些她在别人身下抵达巅峰的极乐时光,他在这地下的深渊饱尝非人的苦痛。
这种矛盾,这种拉扯,让沈泽森头疼欲裂。
沈泽森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被木锯分割成两半。
一半因爱生恨,恨她离去,却也希望她幸福,永远活在敞亮的世界里,所以逼迫自己远离,憎恶自己的手段。
而另一半,明明也是因爱生恨,可那恨与爱相互扭曲,让他极度渴望把她囚禁在自己的世界,把她彻底染黑,让她再也离不开自己,做他最忠诚的狗。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又见到了程乐然,不再属于他的程乐然。
回国后的程乐然根本不知道沈泽森是一个多危险的人物。她对他的认知,大多还停留在六年前,对他的恶劣也只停留在八年前,她也不曾目睹过沈泽森头破血流的模样,只是在传言中窥见几分。
而如今,她对这个男人新的认知,也无非是源于江韵诗嘴里的满分未婚夫,在递给她请柬时的得意,源于一些人云亦云。她只知道,沈泽森大概是在她离开后,被父亲找回家,继承了家业,鲤鱼跃龙门,今非昔比。
所以她才气愤,尤其是知道砚山变成了江韵诗的嫁妆,而就连江原白送的那块地,也明明是程乐然曾经的嫁妆,才觉得分外恶心。
因为婚礼就在程乐然落地的第三天,当时的她看着请柬上成双成对的名字,脑子一片空白,哪里有时间和精力细想其他的东西。
可如今躺在这,提及到份子钱,联想到嫁妆,才觉得不寒而栗。
砚山明明当初是被卖出去了,C市的地也应该被查封抵押,如今却神不知鬼不觉,都到了江原的手上,给江韵诗陪嫁。江韵诗的耀武扬威,阴阳怪气……
这其中没有鬼才怪了。
当初事发突然,程乐然年纪小,外公外婆一心保她平安,也没有精力去面对那些龌龊的手段,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舆论压力下,只能卖掉一切带她出国。
但她没想到,这众人里,还有江原的一份力,而且,这份力显然不容小觑,不然那块肥肉,那片她走之前就市值十个亿的“地王”,怎幺会落在江家手里。
她现在不禁怀疑,当年的事,究竟是意外,还是别有用心。
两个人心思各异。
尤其是程乐然,一旦意识到不对劲,那突如其来的变故,那些顷刻崩塌后的风雨交加,还有雪上加霜的生离死别,似乎是环环相扣。
江家扮演了怎幺样的角色?沈泽森又是否知情当年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