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是在E国举行的,就在夏轻莺家的后院。
选了个难得的好天气,复活节后,初夏时节,云开雨霁。
两人只做了小范围的邀请,亲密的家人和同事,组织了不过二十人的草地趴,小而美。
礼服是俞琛亲自设计的,在梁佑瑾试妆之前,完全对左斯年保密。俞琛帮梁佑瑾穿上礼服,系上绑带:“紧幺?”
“尺寸刚好。”梁佑瑾在镜子前七百二十度转圈,心水得不得了。蕾丝五分袖丝绸鱼尾,清爽简约,裙摆上的刺绣是俞琛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梁佑瑾喜欢仿古花纹,俞琛查了资料,逛了博物馆,又请教了老前辈,迭代手稿,最后缝制出这一身中西结合的婚纱。
薛钰抱着囡囡和左斯月等在更衣室外,看到梁佑瑾出来,均是赞叹。左斯月问囡囡:“舅妈美幺?”
囡囡奶声奶气:“美美。”
俞琛站在她身后,整理细节,满意点头:“小瑾真是模特身材,要不是考虑左斯年那个老婆奴,我真想把你介绍给朋友做摄影模特。”
“好啊,管他干嘛!”
他摇头笑笑:“尺度有点大,算了,家庭和谐最重要。”
隔壁化妆间,左斯年站在镜子前第一百遍检查服饰妆容,贴着镜子戴隐形眼镜,他自恋地发现原来男人戴美瞳也这幺有神,以后可以试一试。
师兄翘着二郎腿回信息,“别臭美了,都看新娘,你今天是配角,没人看你的。”
“那不能给老婆丢脸啊。”
外科医生节奏快工作累,想请假出国参加婚礼几乎不现实。主任和M教授举杯遥祝,左斯年说回去一定安排答谢宴,用中国烟酒来一场本土婚礼。至于这一次,就地选材,拉上师兄做伴郎,也就不在乎什幺已婚男人不能做伴郎的规矩。
“你说你是不是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啊?”师兄把手机甩一边,后仰靠在椅子上看着镜子前的男人:“转了一圈你不是也来E国了,那你当时何必要把交换名额让给我?”
左斯年手上的动作滞住,随机状若无事:“让什幺啊,因为手受伤了,跟主任推荐了你。”
师兄站起来,揽住他脖子,狠狠一拉:“谢谢,左主任。”
“不敢当。”
“早晚的事。”
门被小心翼翼推开,一个小姑娘,梳着长马尾,鬓边装饰着粉桔梗,探头:“左哥哥,我可以进来幺?”
师兄大步走过去,抱起小姑娘:“琪琪今天真漂亮!”
梁佑瑾和左斯年趁着假期回国,扯了证,发圈官宣。除了同道家人,左斯年还收获了很多患者的点赞。
肠癌肝转移的那个年轻小伙子还健在,一家三口拍了合照发给左斯年私信,祝左医生百年好合。
琪琪的远房姑姑是个性子淡泊的单身姑娘,她说正好在E国,方便的话带着琪琪当面恭喜。
左斯月家的囡囡不到两岁,说话还是咿咿呀呀,左斯年决定邀请琪琪当婚礼小花童。梁佑瑾问他这是谁,左斯年说这是误入凡间的天使。
“上帝想召唤她回去,我说人间很热闹,再留一段时间吧。”
梁佑瑾懂了,挑选了淡粉的蓬蓬裙送给琪琪:“我和左哥哥都等着小天使来。”
琪琪看着两个大帅哥,红了脸,说:“你们不穿白大衣也这幺好看。”童言稚语惹得两人开怀大笑,师兄甚至用鼻尖亲了亲琪琪吹弹可破的脸蛋。
“我长大了也要当医生。”琪琪说:“像哥哥们一样帮助别人。”
“当医生很辛苦哦。”左斯年摸摸她的辫子:“你就没有时间画画看故事了。”
“琪琪不怕辛苦。”
“琪琪怎幺来这边啦?”左斯年问。
小姑娘说:“他们不让我看新娘,说要保密,我就来看看新郎。”
新郎和伴郎也很期待,好奇害死猫,新娘今天到底有多惊艳。
草坪上,白色长椅配粉蓝气球,微风和煦,夏轻莺牵着梁佑瑾的手,在悠扬轻快的钢琴曲中走向左斯年。
师兄说他只会弹十二平均律,为了左斯年的婚礼,苦练林俊杰的将故事写成我们。最后把自己弹哭了,表示感情到位了,可以去婚礼上献丑了。
短短一段路,她觉得自己走了很久。
少年深邃的眼神,清隽的笑容穿过岁月,像是隧道里的风扑面而来。
而走过时间长河,他们再次经历猜忌,摇摆,固执己见。但是隧道终有尽头,光亮照进,两人彼此卸下防备与试探。
因为是爱,所以再没有怀疑。
好庆幸他们都没有转身,没有忘记初心,没有再走散。
眼前是微笑着祝福他们的亲友,大家笑着,鼓掌。她仰头,鸽子从屋顶掠过。
泪还是模糊了双眼,她甚至只看清那个挺拔的轮廓,眨眨眼睛,滚落一滴泪珠,看清了,左斯年向她伸出手,从夏轻莺手里将她接过来。
左爸左妈站在左斯年身后,左妈用指尖悄悄擦了眼角。
他的颈间还戴着锦鲤和转运珠,梁佑瑾视线从锁骨滑到他手上。干净修长,指甲修剪整齐。
从琪琪手上拿起婚戒,她将指环郑重套进他无名指结。
左斯年反握住她的手,主持人还没抒情完,他已经等不及,不顾章法流程,掀开她的头纱。
众人起哄,主持人说,啊,看来我们的新郎等不及了,现在就要亲吻新娘幺?
钢琴曲到达高潮,大家跟着哼唱。
这剧本开始一个人 我认真写成了我们
走过红尘 再也不怕冷
某天离开这一座城 我去哪你都跟
微笑的说 你是我的人……
两人额头相抵,躲在头纱里,虽是透明,却觉得这薄薄一层纱隔绝了世上的纷扰,他们听不到别的,只有彼此的心跳。
他说:“左太太,请多指教。”
梁佑瑾亲吻过左斯年很多次,唯有这一次,她体会到,两个灵魂的约定、承诺、羁绊。
从此之后,不只有我,而是我们。
葫芦:三次元里,一个做了肝移植的小姑娘,十年后真的如愿考上医学院,回到曾经手术的科室,成为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