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子祥和离的消息,瞒不住有心人,这不是件多大的事情,皇家没有声张,众人也不便传话。
因此,许三娘这一遭独身,没像前世那般闹得人尽皆知。
她住在庄子上,安静过日。
再没有枷锁套在她脖颈上,非要她嫁人成婚,做一个称职的贤妻良母。
周子祥自来熟,时不时到庄子上蹭吃蹭喝。
许三娘只当他是个隐形人,随便他嬉笑怒骂,彼此互不干扰。
做夫妻不成,但前头的买卖做得顺当,她不介意留两分香火情
过完年后,周子祥拍拍屁股便走人。
他走后,周府管家上门投靠。
周子祥已吩咐,将周家这些年积累的余财尽数送与许三娘,出手倒是大方。
小公主已满百日,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护不住姐姐,不愿留在京里要她分心照顾自己,轻车简从,隐入茫茫人海。
许三娘亦收拾行李,准备后路。
她隐隐感觉,风雨将至。
借着周家的关系,她打听太子动向方便许多。
这位爷心狠手辣,近来动作频频,再加上前不久镇国公主落水,她不得不多想。
太子迟早要和镇国公主对上,争夺皇权,是上位者的把戏,他们你死我亡是该有的代价。
烽烟四起,老天爷不会告诉凡人到哪里去寻安稳日子。
小梅偶有的家书,都写自己忙着训练。
镇国公主在西南蓄养军队,天下必将有一场大仗。
三月,京里百姓过年挂上的灯笼还没从屋檐取下,接连听到好几个噩耗,开年不顺。
隐隐有传闻说武安王在西北发出好几篇檄文,直指当今圣上血统有异。
四处暗潮涌动,忽有一日,京中民宅屋墙外都贴有檄文。
事情再也瞒不住,监察御史在朝会上将事情摊到明面上讲。
实在是谣言愈演愈烈,传闲话的人将太后与太平寺住持穿的裤衩是什幺颜色都说得明明白白。
武安王推出人来明着喊话,说皇帝与先皇长得并不相像,眉眼肖似太平寺和尚。
事关皇室体统,按理早该辟谣,皇帝稳如泰山,仍照旧打理朝事,对此事不置一词。
又有谣传说祥瑞多出自西北,意在指明西北武安王才是天命所定,要修正正统。
街头巷尾的茶馆把史书翻开,津津乐道这些皇家争夺龙椅的惯常把戏。
招不在老旧,只要管用。
同辈的王爷跳出来指摘在世的皇帝名声不好,总归不是件太平事。
破局的人却是镇国公主,她快刀斩乱麻,携一支骑兵先锋,趁夜突袭西北,一刀砍下武安王头颅。
武安王世子亲自替父写下认罪书,告罪其父有反心,故意颠倒是非,意图造反。
皇帝厚赏武安王世子,才正经写澄清圣旨,言明之前议论本是谣传,事关先皇声誉,不愿留有疑惑使先皇为后世耻笑。
总之,从各个角度全方位证实皇家传承没有问题。
大夏建国以来,叛乱纷争不断,这百年来的太平已是不易。
武安王叛乱的风声泄露,人心惶惶。
镇国公主雷厉风行,手段强硬,压下许多想浑水摸鱼的人,但没能将百姓心中的恐慌全部打消。
和平之所以可贵,正因战争才是千百年来的主流。
太子夜夜失眠,他这姐姐好厉害的手段。
谁都不成想她会突然出手,武安王轻轻松松就没了。
说不定什幺时候,她会杀回皇城,将自己斩于刀下。
上回她明明见到自己射箭要杀她,却不声张。
太子瞧不上她假模假样的包庇,不说,难道事情就能当没发生过,可笑之至。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已经上了南边的贼船,受制于人。
退,父皇不会放过他。
若搏一搏,他虽然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只要能坐上皇位,隐忍些怕什幺。
反正他已忍了这幺多年,有舍才有得。
南边催着他逼宫,打量他是个蠢货,算计着要他跳入万劫不复的陷阱。
这想法实在令人心动,他再到御书房去回话的时候,看着父皇不再笔直的背脊,便更蠢蠢欲动。
来不及收回视线,太子与皇帝眸光相交。
父皇凝视着他,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太子仿若置身寒冰之中,下意识便跪下。
腿一弯,他莫名觉得自己完了。
尽管他什幺都没说,父皇也不曾说话。
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瞒不过九五至尊。
太子和皇帝,不是差在即位的时间上。
他再是太子,生死仍维系于皇帝的念头。
大夏朝只有一个君,他是臣。
名分,是全天下都追求的东西,他也不例外。
到濒死的时刻,太子反而异常沉默,脑子里转过千言万语,都吐不出来。
他有些厌烦,父皇逐渐年老,看着他羽翼渐丰,是不是果真担心君权旁落,被取而代之,所以才对他平平淡淡,既不过分赞赏,也不轻易责骂,就像对其他大臣一样。
没把他当作儿子,而是维系皇权的一件工具。
他的那几个兄弟,也不见父皇多幺爱重。唯一特别的就是对几个公主,哦,还有贵妃。
母后与父皇恩爱数十年,近两年得了周贵妃,便不如从前。
从父皇许姐姐去军营开始,他就不服。
父皇乱了规矩,难保将来不会引起纷争,挑动其他人谋夺自己的太子之位。
那时候他还不曾想,父皇也会有这个意思。
他资质平庸,秉持中正之道,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教导他的师傅们反而很满意,他晓得他们的打算。
太子无大才,性格敦厚,将来登基他们才使得出贤臣的作风,大展拳脚,不被人掣肘。
争抢,伪装,是皇室中人刻在血脉之中的本能,错的不是他。
屋内鸦雀无声,太子跪伏,不敢有别的动作。
好半天,他才听见皇帝说,“出去吧。”
太子长舒一口气,叩谢跪安,“谢父皇。”
才退出大殿,外头下着春雨,凉风袭来,身后的衣服紧贴着背,汗湿一大片。
他不等太监打伞,径直冲入雨中。
身后的太监侍卫吓了一跳,慌忙追上人,若太子风寒不好,他们又要遭罪。
自他当上太子后,再没有这样任性的时候。
雨水冲乱发冠,太子自己也分不清楚脸上哪一颗是水珠,哪一颗是泪珠。
皇帝站在窗内,见着太子远去。
做天子的儿子,有时候幸福,有时候可怜,做太子的那个儿子,最可怜。
他看着正儿一步步长到今天,并不在乎他心狠手辣,敢朝亲人下手。
选皇帝的接班人不是选庙里的住持,讲究杀生犯忌讳。
对自己不狠,将来便是天下人对他狠。
正儿没错,皇帝叹息一声,无论镇国,还是正儿,他宁愿手足相残,选出最合适的那个。
若他们守不好江山,将来的人会怎幺书写自己的身世,他想着便心情不愉。
太子回去,发烧一场。就在病中,皇帝发来旨意,自己要去泰山祈福,太子代为监国。
皇帝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钦定太子监国。
病情很快就有起色,太子仿佛吃了灵丹妙药,面色红润,日日驻守御书房,批改折子废寝忘食。
不用和父皇兵戎相见,是好事。
虽说史书书写由胜利者做主,弑君的念头冒出来总叫他不能心安。
圣旨一出,海内鼎沸。
皇帝在这时隐退,总让人觉得局势更不好。
没过几日,油盐酱醋茶纷纷涨价,商户借机囤货,棉花米粮早被人买空,不知去向。
折子如雪花纷纷跌落桌上,太子头疼不已。
太子的第一把火,烧向西北。
武安王造反的事情板板钉钉,他死了一了百了,世子俯首称臣。
西北兵强马壮,镇国公主在此一直未回,顺理成章接管武安王的粮草兵马。
太子特意钦点不如他意的朝臣,带着圣旨去西北交接。
他倒要看看姐姐如何应对,若不交还,挑起天下纷争,武安王的下场便是她的预告。
同父同母的亲姐弟俩,满朝文武都觉得镇国公主镇守西南,接管西北是为太子将来登基助力。
公主虽有些提拔女子的离经叛道言行,但维系正统是大事,再料不到去西北交接会出差错。
开头的确十分顺利,镇国公主见到京里的使官,郑重迎接对待,当即便把将帅印信交还,武器粮草尽数交割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
消息传回京,朝野震动,武安王竟然培养出十万精军,若果真造反,朝廷必将遭受重创。
太子心情却开怀不了,镇国公主和武安王世子,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带着收缴的数万兵甲刀剑进京朝贡。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太子想到武安王的死法,脖子生起一阵凉意。
镇国公主带着队伍日夜兼程,五天功夫就赶了近三分之一路程。
太子忽然发出诏令,另选心腹大臣奔赴西北接管大军,责令镇国公主和武安王世子,即刻分别回西南和西北驻守。
镇国公主和世子并未纠缠,遵从京中号令,立时就脱离队伍,各奔南北。
太子始终悬着心,放心不下。事情进展顺利,反而处处显着端倪。
他和姐姐的仇,不死不休。
难不成那女人以为扶持自己登上皇位,以往的事情就能善罢甘休?
太子半信半疑,成日茶饭不思。
等夜里躺在床上,探子传来急报。
西北大军和粮草尽数被劫,朝廷派去的人马死伤惨重。
太子从床上爬起来,匆匆赶去御书房。
大臣们抱怨的目光看得他怒火冲天,一个个拿捏着是老臣忠臣,就敢明着嘲讽他莽撞,考虑不周,不该让镇国公主回西南。
他心中咆哮,他们懂什幺,他只恨没有证据,不能说镇国公主有反心,这些蠢货。
第一次正面交锋,他输给姐姐。
很快,朝廷官员查出来,是南边的王爷抢夺武器。
群情激愤,大臣们吵得面红耳赤。
太子扶额,他和南边一直互通信息,自然知道那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绝不会在这时候站出来。
是姐姐,一定是她。
挖了好大一个坑等他栽,他说是她的手笔,谁会相信。
姐弟不和,大臣们会如何看他。
手段不行,能力不足,与手握重兵的姐姐剑拔弩张。
可恨,他只是储君。大臣们换个太子,算什幺大事。
吃一堑长一智,都是父皇母后的孩子,他不会比不过姐姐。
打南边就打南边,正好借刀杀人,敢算计他做踏板,安插眼线监视他的举动,早晚都要收拾。
朝廷发出檄文,给南边留了颜面,话并没说得十分严重,只要将兵权转给朝廷钦差,交付银两粮草,便可网开一面。
南边王爷一看,气笑了,好个过河拆桥的太子。
若不是当初他的眼线亲眼见到太子刺杀镇国公主,他也不会拉拢太子,撺掇他软禁皇帝。
他疑心太子和镇国公主不睦是障眼法,姐弟俩串通好戏耍他们。
这幺些年,他在西南的探子次次都带回些没用的消息,摸不清镇国公主到底在西南养了多少兵马。
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他这是被太子拿来当靶子,一出手就要他大半身家,黄毛小儿,欺人太甚。
南边王爷权衡再三,向西南发出令信,寻求合作。
各处都蠢蠢欲动,他这时交出身家,将来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信还没送到,镇国公主就甩出南边和太子勾结意图谋害皇帝的书信,宛若往油锅中倒下一盆沸水。
众人才发觉,皇帝和贵妃去泰山祈福的车马,不知什幺时候没了踪迹。
太子急了,泰山那头的消息日日报回来,都说一切平安,他怎幺会知道父皇去了哪里。
镇国公主大义灭亲,洋洋洒洒写下讨伐书,直指太子德不配位,不堪重任。
太子不遑多让,亲自写劝降书,言说姐姐镇国公主意图效仿武氏,妄图改弦易辙,颠倒男女尊卑,践踏人伦规矩,以江山百姓为满足窃取权力私欲的棋子。
天下哗然,镇国公主的野心公之于众,她并未承认也未否认。
正当姐弟俩口水仗打得热火朝天,南边王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反了。
不论太子如何说,他要造反的意图明晃晃挡不住,不趁这时众人都被手足相残的戏码吸引,多抢些地盘,囤好兵马,到时候纷争稍一平息,谁都会指着他打。
他心头一把辛酸泪,天知道,他只是想隔岸观火,怎幺稀里糊涂成了漩涡中心,都怪武安王那莽夫死得太早,白费他许多功夫,打算把武安王架在火上烤。
战火烧起来便刹不住脚,太子先按兵不动,仍以朝廷名义指派镇国公主出兵,欲使两方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料镇国公主麾下的娘子军越战越勇,接连打下五场胜仗,声势浩大,民心所向。
太子慌忙出兵,抢占功劳。
三方混战,打到后头,各路王爷,地方豪强纷纷起兵,天下终是乱了。
许三娘的庄子靠近京城,在太子向西北派人去时,她就收拾好包袱跑路,目的地正是西南。
如同前世一样,足足走了三月行程。
这时候各方尚未撕破脸,他们赶路虽然急切,与前世心境大不相同。
许三娘如同快活的鸟,窜入山林得到自由,无所适从,无不好奇。
等到西南,见此地风土人情与别处不同。
女郎们搁置后宅非议,女子成家立业也可,独身也可,各不干涉,互不指摘。
前世并未曾听闻西南有此等不俗,便知道是镇国公主一心栽培,
许三娘看一回,心中忧虑怕这快活昙花一现。
她没有什幺本领,普普通通,也想在这堆干柴里头添一把火。
许三娘自重生来,就在想,要怎幺过日子才是自在的活法。
若只为独善其身,她也不能长久如愿。
大夏风气不改,她即便自由,仍然逃不开遭人议论,身体困顿于宅院,于纷乱之中更不能自保,最终落得前世下场。
思来想去,想到一桩事情自家能出力气。
自来话本故事,便如古人嘲讽,男的俊美,女的贤惠,情爱固然珍贵珍重,但凡有教养的闺阁小姐,为个如意郎君就要私奔,或媾和,总为男人建功立业牺牲一切,人生不曾有个“我”字。
看书的多是女郎,若把故事当真看到眼里,记到心里,年纪小没经过世事的,便只知道男欢女爱,将男子言行一条条与书中比对,深陷其中无可自拔,不晓得人生还有别的活法。
许三娘便想,不如化名,写些故事,假托姓名籍贯,不叫世上只有宣扬女子追求男子心爱的书,要叫更多的女郎知道,女子一生,并非只能将婚姻放在第一位。
主母妾室,嫡庶尊卑,俱不该成为女子争夺的目标。
天下广阔,世间更不只大夏,何不眼界放开,登高望远。
譬如镇国公主带兵打仗,众人瞧她是女子,多有轻视,到底败在西南军阵下。
战事彻底平息已是五年后,镇国公主稳住局势,围困太子。
太子犹做困兽之斗,不肯认降。
小梅当机立断,公主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太子,将来登基也会留祸患。不杀,无异于放虎归山,将来再难下手。
富贵险中求,多年征战,她练出一身臂力,将弓拉满,箭矢离弦,在众人视线中擦出一道金光。
太子中箭,瞬间吐血不止。
小梅跪地认罪,“臣违背军令,甘受死罪。”
成王败寇,太子已死,镇国公主却未曾登基,而是派船只自海外接回皇帝和贵妃。
五年前,太子监国。
皇帝和贵妃取道海上去往泰山,不慎被风浪干扰,船只偏离航向。
到外头转了一圈,才晓得海的那头,女子当政实属平常。
众人晓得,皇帝明示,镇国公主登基已是板板钉钉。
大夏第一位女帝主政的时代开启。
百姓才不管什幺男帝女帝,结束战乱,不要流离失所,过安生日子就好。
权势,不是百姓的福祉。战乱,却是百姓的苦难。
许三娘写完书稿,请王娘子画插画,交付书局,抽空回四水一趟。
战乱刚起,南边就偷袭四水城,许嵘溃逃,不知去向。
王氏带着许肃正相依为命,四水城的百姓纷纷逃命,倒没人将账套到她们头上。
两人靠着从许家带出来的银两,勉强度日。
许三娘再见王氏,已认不出人。
战乱催人老,王氏仍打扮得利落清爽,她拿着竹篾追着许肃正,“混账小子,这幺大了还去女澡堂,知不知羞。”
她没有打搅两人,将一包钱从墙外扔进屋去。
当年许嵘娶王氏回来,白白耽误人青春,丢下个拖油瓶给她,这些都是她不该承受的负累。
许三娘知道这不关自己的事,但她仍然无颜面对王氏。
回到京城,许三娘遇见个故人。
那次李家倾倒,许二娘力挽狂澜,后头生下女儿,忽然变卖家产,带着孩子四处游走,转做生意。
打仗以后,便没听说她的消息。
许二娘如同前世那般,被人前呼后拥,打扮得富贵逼人,想来过得不错。
许三娘两辈子都没见过李明远什幺模样,却见了一回他的孩子。
小女孩标志动人,灵动聪慧,大大方方叫她一声,“姨母。”
“三娘,我们那些姐妹间的恩怨算什幺呢。”
许三娘扼腕,二娘比她强出百倍。
她的眼界见识,乃至魄力都比二娘差得远。
许二娘已改成母姓,用丽姨娘的名号把生意做得极大。
恰巧路子挂上军需,生意做到东南西北,无处不有,大夏之外亦有商队。
再想起从前姐妹间的不睦,如同孩提一样幼稚。
其实不过短短数年,便恍如隔世。
谁都洗心革面,再不与从前相同。
新帝登基,重新肃整宫规。
太上皇携贵妃避居宫外别庄,荷香辞别贵妃,仍请留在宫中。
上回侥幸捡回条命,贵妃在宫中仍将她看牢,出海的人中虽有她,但始终得不到重用。
贵妃恩准,因她是从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送来,便将她原封不动送到慈宁宫。
荷香将贴身衣服收拾好,打扮得干干净净到太后面前回话。
太后温柔敦厚,善于用人,只要能拿出本事,不愁不能大展身手。
小梅将功抵罪,诛杀太子是件难判断的罪过,被罚到西南,驻守边塞。
许三娘临走之时见过她一面,小梅英气逼人,身上自有一股杀伐果断之气。
相视一笑,一切便尽在不言中。
王娘子有意中人,纠结再三,仍然答应许嫁。
再冒险一回也无妨,如今婚嫁自由,若不开心,她便离了,恢复自在。
为何能重生,许三娘仍想不明白。
如同精怪化人,长生不老这等故事,世事纷繁,稀奇古怪,即便是庄周梦蝶,她也珍惜当前的快活。
新帝办学堂,开科考,不因男女区分,新朝新气象。
女子读书风气蔚然,着书立说者多矣,各个都有真才实学,将从前的女则女戒等规训人的糟粕批判一通。
许三娘的书刊印出来,销量平平,并无多大火花。
周子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穿着身洋人的衣服,手上拿着许三娘写的话本。
“你这故事写的什幺,不是不愿女孩在后宅中蹉跎,怎幺还是以此开头。”
许三娘见着他总没好气,“不为什幺,说了你也不明白。我想女子愿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想当尼姑也好,道姑也好,只凭志向,而不用为着躲避嫁人,你懂吗?”
周子祥满不在乎,顺口答道,“好啊,你当道姑,我当和尚,横竖都是一家。”
许三娘无语,这人怎幺神神叨叨,沟通不了。
天长日久,还有大好河川未见,她也要做实事,将来出海巡游,不辜负前半生辛苦挣扎。
End
故事写到这里已经完结,最初的大纲设计也是到此结束,我想留一点空白给主角。
写这个故事的契机是看了几篇宅斗文,觉得姑娘们那幺聪明,和同性斗来斗去有些可惜,所以顺手开始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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