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争吵声又平静了下去,秦娆想着面前这人不必睡觉的吗,整日里盯着她。
忽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传来,看守她的人往门口望了一眼,一动不动并不打算理会。
门外的人急切说:“快开门啊十万火急!”
看守不懂汉话,问秦娆:“她说什幺。”
“她说着火了。”秦娆装作慌张起来。
看守顿时起身,打开窗户,似乎是厨房处的炊烟灌了进来,让那看守脸色突变,真以为是着火了。
那看守顿时打开了门,却被门外的人猛地一推。
敲门的女子进了屋就要关门,身后跟来的男子却一脚踢开了微开的门。
那男子抓起女子的手:“跟我回去!”
女子死死抱着门:“你现在犯的是死罪,你放开我。”
“死罪又如何?”
看守显然没空看他们这出戏,正想赶他们走,那女子的视线就落到角落里的秦娆身上。
女子神色一变,也不再跟男子争执,丝毫不怯对上看守的眼神,指着秦娆:“这是怎幺回事?你绑架啊?”
看守听不懂,秦娆也不翻译,他便粗手粗脚要赶女子离开。
见他要动粗,那男子也急了,当即出手。
趁着这两个人打起来,女子蹲着身子钻了过来,给秦娆解开手上的绳子。
“我好像见过你。”女子皱着眉多看了秦娆两眼,秦娆便赶忙说:“我是四方馆请的翻译,这些是利乌使臣的人,姑娘,看你身手是会武的,你别管我,去一趟锦城侯府告诉……”
利乌人不止留了一个在这儿看她,楼下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脚步迅速往上来,秦娆和女子听到脚步声,便听到那男子低吼说:“快跑!”
房间在二楼,那女子推着秦娆上了窗户:“院子后面马厩里有两套便装,你去换一套再逃,这儿我们顶着。”
那女子将秦娆的外衫脱了下来披在自己脸上,又散开头发遮掩了半边面容,点头示意秦娆赶紧跑。
秦娆还在犹豫时,那女子便嫌她啰嗦起来,一把关了窗户让她自己往下摸索。
原本的看守已经被那男子打翻在地了,男子见女子又折返回来,持剑皱眉:“你先走!”
“我说了,我哪儿也不去,也不想欠你什幺人情。”女子捡起那看守落在地上的一把刀。
“郡主……”
“记好,我不会跟你走,护卫我回王府,此事了结。”安宁郡主举刀与男子对视一眼,而后盯着门外攒动的人影。
秦娆在马厩找到便装与那对男女寄存在此处的马时,大概猜着这对男女是出来逃婚的。
辨认了方向后她朝着城内去,在城门口遇上一路禁军,她赶忙下马同一个统领模样的人说:“东面十三里处的一间客舍,有人打斗动了刀枪,快去看看。”
那统领见状摆摆手:“这几日人马不是去找人,就是去四方馆查案子,城门口都快无人值守了,等出去巡逻的人回来了再说。”
“你们……”眼看着明明有几个禁军坐在一边歇息也不动静,秦娆气急。
但她不好直言是利乌使臣与人打斗,免得真闹出了什幺动静,全局皆输。
此时一队禁卫忽而跑了过来:“城外利乌使臣跟两个刁民打起来了,人快带回来了。”
禁卫嘟囔着这利乌人没事跑到城外去做什幺,秦娆听那禁军话语里,那两个人没事,只是被禁军抓了,便放了心。
带队回来的禁军说:“可不是嘛,还是大理寺的暗探忽然报来我们才去的,小小客舍哪里那幺多事。”
城门的禁军想起方才有个人也是来说这件事,忽而转头找起,却再不见人影。
林岐派人去跟着利乌人,一早说利乌使臣跟人打起来了,派了禁军去又说在场的只有一男一女,并没有秦娆。
眀摹并没有出城,而是得到消息到城门口接回几个手下,便见到个个鼻青脸肿,还有一脸不屑的一男一女。
眀摹冷着脸问:“人呢?”
被打得脸疼的下属指了指一男一女:“被他们俩放跑了。”
“废物。”眀摹揉了揉眉心。
似乎听到他在骂人,安宁郡主还被绑着,站在不远处就叫道:“喂,我说你外邦人什幺毛病啊?绑架我朝子民还摆个臭脸给我看啊?”
安宁路上已经记起曾经在宫中宴饮时见过秦娆一面,想起了她的身份,自然知道这群利乌人绑秦娆不那幺简单。但她一定要用这套说辞,未免打草惊蛇,让双方颜面尽失再无余地。
眀摹撇过脸并不想理安宁,反正他也“听不懂”。
听四方馆的人说着群利乌人不会汉话之后,安宁就更得意了:“话都不会说就想绑女人,真是缺礼。”
高林从四方馆出来急匆匆到城门口,才心惊胆战看了一眼被打了的利乌人,眀摹便想说得给这男女一个教训,免得在此地出言不逊。
谁料高林一见那男女,哑然片刻立刻上前去解开安宁的绑缚。
听到高林叫了一声“安宁郡主”的时候,眀摹又差点没忍住暴露了自己听得懂汉话的事,圆睁着眼瞪着安宁,上下把她打量一遍。
安宁见自己无事了,便冷哼一声从他们身前招摇而过,高林连忙来与利乌人赔礼说“都是误会”。
这闹剧林岐是无缘得见,他和李仵作在倚水巷待了一个时辰,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才退了出来。
无论是龟公还是鸨母,这街上有许多揽客的人,有时还伸手来勾搭。
李仵作小心翼翼跟在林岐身后,一旦有人靠近便满目惊慌,林岐见状说:“你倒是避之如豺狼。”
“侯爷不知,我娘子脾气坏,我若身上沾了这些脂粉味,回去是要挨骂的。”李仵作讪讪说。
“你们……你与你娘子,如今可好?”林岐问。
这问题倒是奇怪,仿佛熟识样子,李仵作也愣愣点头:“她在京兆尹做捕快,平日倒还好。”
林岐颔首。
“公子,公子留步,不知公子喜欢什幺样的姑娘啊,我这儿新来了些……”
一个穿着粗布蓝衫的矮个男人忽而上前拉住了林岐,他登时想抽手推开,却被那男子狠狠扣住手臂。
“你放肆……”林岐伸手想掐这人脖子,手才放靠近,那矮个男人缓缓擡首。
她遮了半张脸,一双眼睛露在外头轻眨着。
李仵作看到林岐跟着那矮个男人离开时,“诶”了一声,得了林岐一句“等着”,便傻在了原处。
看到林岐顺手握住那男子的手,李仵作挠了挠头。怎幺看这也不是去找姑娘,像是这两人有个什幺的样子。
到了暗处,秦娆才露出自己的脸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拥入怀中。
“侯……”她有些措手不及。
他抱得很紧,轻柔的心跳声也变得可闻。
他缓和了自己的呼吸:“没受伤吧?”
“没有,”秦娆低声说,“在大理寺门前听人说您来这儿了,我才跟来的。陛下怪罪您了吗?”
“陛下这几日身子不好,无法主事。”
秦娆松了口气,这倒是好事。
过路的人见到巷道里两人抱在一道,不由得“哟”了一声,秦娆赶忙把脸往下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