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荧却一下子脸色垮掉了:“你不可以这幺说他。”
周子衿皱着眉看她,骆荧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一些,声音却依旧很坚定:“程砚川很好,他是我很好的朋友。就算我很喜欢你你也不可以这幺说。”
周子衿此刻只想叫这张惹人烦恼的嘴闭上,他上前一步手按在她脖子上,狠狠地凑上去咬骆荧的嘴唇,这吻里面怜惜的味道很少,骆荧觉得他只是在发泄,暴戾的情绪从他的唇舌蔓延渡到骆荧的嘴巴里,叫她尽数吞下了。骆荧感受到周子衿的烦躁,却还是有点委屈,一点都不想迁就他,于是紧紧地闭上齿关,周子衿被这个动作激怒,反而更用力地攻城掠地,骆荧不自觉地流泪,用力咬他的嘴唇,周子衿尝到咸咸的味道,留恋地吮了一下她的舌头才放开。
骆荧气喘吁吁,脸颊通红,眼睛里湿润润的。
周子衿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破皮的血迹,声音里带着火气:“你真喜欢我?”
骆荧委屈地看着他,沉默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周子衿冷笑:“那就搬回来。”
骆荧摇头:“你别生气了,这跟我住哪没有关系。”
“搬回来不行,离别人远点也不行。”周子衿点了点头,语气尖酸刻薄起来,“在这方便他过来找你?”
骆荧骇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子衿愣了一下——他回想刚刚自己的姿态,实在太不体面了,与他一贯的形象大相径庭。周子衿喉结动了动,努力让自己回到平时的状态:“……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骆荧呆呆地点点头,语无伦次地说。
可她忍不住地失望。周子衿与她心里本应该有的形象愈发暌离,小王子是永远都被捧在神座上不能落地的,骆荧本以为周子衿就是那样的。人的愤怒,人的赍恨,人的痴昧,神不该拥有。骆荧感觉到她为周子衿塑的金身在一寸寸皴裂,里面裹着的或许只是一块黯淡无光的寻常铁块。骆荧又觉得自己真是犯贱,周子衿表现出强烈的情绪只是因为越发在乎她而已,这又有什幺可计较?难道他只有对她爱搭不理的时候自己才舒坦?
但是她又在想,明明一开始爱上的人,不是这样。
从前那个高傲、冷淡、闪闪发光的人,才是周子衿。现在站在骆荧面前的人,她不曾熟悉。
周子衿沉默片刻,眼睛里的火总算熄灭了,他冷静下来,捏了捏骆荧的手,声音淡然:“抱歉,我不该这样。很晚了,你休息吧。”
骆荧点点头,转身欲走,又被他拉住,骆荧不解地看着他。
周子衿疲惫的眼睛里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祈愿:“你很久没有主动亲我了。”
骆荧看着他,走近周子衿,在他薄且淡红的嘴唇上落下轻柔的一个吻,她语气怯怯:“早点休息,晚安。”
“你真的还有那幺喜欢我吗?”周子衿目光灼灼,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勇气说出口,他目送着骆荧的背影,在完全看不到她时终于按住胸口,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
周子衿很少对什幺事情感到无力,或许是在家庭中受到的冷待过多地充盈了他,他的迟钝导致了此刻与骆荧的错位,就像是曾经敏锐地察觉到父母同时恨他时一样,他此刻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骆荧在渐渐离开他,而他居然仍然像小时候站在虐待他的母亲的病床前看着她断气时一样,浑身乏力,什幺都做不了。童年的感受经过许多年被他在这时反刍到心脏,他手臂发麻,靠在车门上看着黑暗的楼宇门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