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疆素来以孝治国,亲爹发了话,半个时辰后,项司蓁只得站在栖凤阁的大红宫门前。

她下了辇车,握着手炉,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宫道上深冷地延展,白茫茫的天,低低压下来。她瞧着瞧着,叹了口气。

没让人通报,里头却出来了宫侍,为首的是叶还散带进宫的贴身内侍织雨,看起来低眉顺目,规规矩矩行了礼。

叶还散不待见她,织雨和他同气连枝,自然也是不甚乐意的。之前她仗着身份,三番五次逼迫他,好不容易放过了,不到五个月,就又来惹人烦。项司蓁不知道该怎幺解释,又叹一声,擡腿往里走。

宫殿大,她还磨蹭。拖来拖去,织雨想必也不耐烦了,恭敬道:“陛下,王夫在侧殿书房。”

这幺晚还在书房,上月新给他升了左相,她好几天没上朝,折子应该都堆在江相和他这儿了。项司蓁思索片刻,道:“王夫世务繁忙,孤改日再来罢,你嘱咐他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

织雨一愣,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而是为难道:“太皇夫交代过…”

书房烧着熏炉,陈设还是内务署摆上的那几样。提灯引路的小侍停在阶下,叶还散半跪在门口,行的是君臣礼。

项司蓁俯身扶他,手指抚过他袖口的金线蟒纹。他顺着她的意,微微擡起头,精雕玉琢的一张脸,只是没有血色也没有表情,像冰堆出来的。

宫侍退出去,守在外边。她捡个椅子坐下,接过他斟的茶,也没喝,等茶水渐渐不冒白气,才干巴巴问了一句,“相爷近日可好?”

“微臣一切都好。”

“那就好。”她手指屈起,下意识地在桌上敲。两个人都没说话,烛花摇摇晃晃,项司蓁目光落在案几上,大概刚批完,分拣成一堆一堆。要说的话在五月前已经讲完,她一时想不到补充的,就放下茶,“那幺,我先走了。你如果有朝堂上的需要,可以找江右相,若是要出宫,我的玉牌还在你这儿,可以拿着用。”

“去哪里,”他没看她,声音也没什幺情绪,“明光殿吗?”

她新纳的面首,整一个月,还没来请安。

“我…”项司蓁怔了一怔,知道他的不快是因为她又一次违反礼制,“我想来你这阵子忙得很,就没让树空…”

“不妨事,王上保重身体。”

“我和他没…”项司蓁忍不住添上一句,觉得他并不在意,把后半段咽了回去,“不是那样。”

“不是哪样,”叶还散眼睫毛稍微擡了一下,“我在御花园见过他一次,王上,他和臣长得相像吗?”

又一次欺辱了他。项司蓁说不出话来,站起身,黯然道:“你搬出宫的事情,我已经在找…”

叶还散心里发烦,“陛下连续七日没上朝,原来是找江右相讨办法去了吗?”

项司蓁彻底哑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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