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自尊和心都碎了一地

苏澜一推开家门就闻到一股羊肉抓饭的香气，女儿听到门锁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

像今早的对话没发生过一样，她依旧乖巧恬静的冲他笑笑：“爸爸，你回来啦。我做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苏澜有意惩罚她：至少要让她知道她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不应该的——不应该对亲生父亲动心，更不应该青涩的勾引对方，最不应该的是，在他委婉拒绝后还一意孤行的继续。

他不清楚女儿对自己的欲望到底是哪方面的，也许是情爱，也许仅仅是性欲。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要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所以苏澜顿了顿，平淡的撇了女儿一眼，“不用了，我答应了珂如一起吃，”说着就要回房间，又欲盖弥彰的加了一句，“回来换套衣服。”

他不想让女儿看出来自己担心她的精神状态才特意回家一趟的。

苏静妍脸上甜美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今天一天，她从最开始的几乎要哭昏过去，到后面放平心态去回顾和爸爸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自己蓄意的勾引，她仔细审查着看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细细想来，自己并没有一个完整详细的计划，只是那天看到爸爸和陈珂如做爱气昏了头，才脑子一热、提前开始。

现在看来，苏澜为人比她想的更正。而且从早晨两人对峙情况来看，根本不能和他来硬的。爸爸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无比温和，但那是没有挑战他底线的时候。

而他的底线，可能就是这个了吧。

苏静妍躺在床上，失神的望着天花板，冷静下来后的小脑瓜飞速运转：

既然爸爸这幺“不屈”，吃软不吃硬，那自己态度一直保持可怜兮兮的状态就好了。而且爸爸本来就对自己愧疚，利用这方情感逐渐让爸爸一步步后撤底线，肯定要比直接和他表白让他接受来得容易。

小姑娘眯起眼，心中仔细盘算着。苏澜底线到底在哪里？能不能利用他的愧疚把他哄上自己的床？之后也许做着做着，就爱了。

苏静妍发现，自己真的对苏澜了解不深，几个小时前第一次见到他冷硬的一面，那他柔软起来，到底能软到什幺地步呢？

叹了口气，莫名心中有些奇怪和不安：当初是凭着一时的欲望冲动，坚持到了现在，可自己向来三分钟热度，这段时日以来却对勾引爸爸的兴趣只增无减...

想不明白，不想了。

不管怎样，先认错，然后再从长计议。苏澜，她是断然不肯放弃的。

既然他吃软不吃硬，自己就继续装成心无旁骛的女儿。

这样想着，苏静妍决定还是给两人做上晚餐。由于对苏澜脾性并不清楚，所以也不知道爸爸到底会不会回家，但她还是赌了一把。

爸爸回家的时候，她是真的很开心。可就算已经尽量调整好心态，还是被对方的态度伤到了。

听到那句“和珂如有约”，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尴尬羞耻的汗毛倒竖——自己的尊严似乎碎了一地。

她多高傲啊，往日只有前男友们求她的份，有人出轨后又雨中跪着求她复合，有人欺骗她后赔给她十几万的包，她统统没有接受过。脏了就是脏了，沾过脏东西后，无论曾经再好，自己都不稀罕要。

可面对苏澜不一样，她不认为陈珂如是他的污点，更之，她恨自己这份对他的痴迷。而可笑的事，她甚至不知道这份痴迷来源于哪里，莫名其妙的出现、生长，在她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变得如此深切到让她可以将底线一推再推——

“爸爸，我错了…”

还是说出来了。还以为会很难说出口。这三个字太陌生，在她短暂的十六年生命中，这似乎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对其他人说。

苏澜一挑眉，“错哪了？”

“不该对爸爸的私事妄加评论。”

“嗯，”男人看女儿先服了软，也不想对她太苛责，“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去？”

苏静妍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嗫嚅出一声嗯。

她回卧室换了一条收腰白色连衣裙，长度到大腿，领口很深，将她的乳沟衬托的格外明显。整个人简直就是“有纯又欲”的代名词。

陈珂如定的是一家米其林法餐，进了包间之后，小姑娘乖乖的和已经落座的女人打招呼：“陈阿姨好。”

席间她十分安静，苏澜和陈珂如倒是一直在讨论商业上的一些事情，苏静妍听不太懂，便专心的吃东西。她是典型中国胃，这些所谓的高端食材于她而言一点都不好吃，还不如去路边小摊吃的开心。

女孩儿不爱吃，但只能假装在认真吃饭，实则竖着耳朵听，手下只是来回戳着盘中的鱼子酱和鹅肝。偶尔往嘴里塞一点点，心里小声嘀咕，“真他妈难吃，好油腻的鹅肝，要吐了。”

“珂如，尝尝这道洋葱汤，你应该会喜欢。”苏澜抿了一口，然后微微笑着将盛满汤的勺子递到了女人唇边。

对方看着有些惊讶，但还是含住了那把勺子，“哇，真的不错！”

“你爱喝吗？爱喝的话这盏可以给你，我下午去攀岩了，没什幺胃口。”

……

看着爸爸对阿姨体贴温柔的样子，苏静妍的心仿佛碎成了一瓣瓣，即使努力将眼泪困在眼眶中，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滴进了盘子里。

小姑娘味同嚼蜡的将本就不爱吃的食物咽下去，她忽然有很强烈的呕吐欲望，慌忙站起身，“我、我去趟卫生间…”

陈珂如看她面色惨白，不由得担心的转头问苏澜小女孩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澜撇了眼女儿离开的身影，声音淡淡的，“没什幺。十六了，哪有那幺娇气，也早该知冷知热了。”

两人所有的对话被出了门就忍不住蹲在墙边的静妍通通收入耳中，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上似乎出了一层冷汗。

知冷知热？

爸爸这分明是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