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姜敛看得出温纨眼中有诸多疑虑,只管着先回家再给她解释。
他伸出手,竟然轻轻牵起了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温暖顺着掌心传递着,片刻的温情让温纨冰凉的心暖了许多。
他知道她伤心,便给了她十指相牵的温暖,让她那颗反反复复跌入寒潭的心也渐渐有了温度。
温纨绯薄的唇瓣微扬,擡眼看着男人冷硬的侧脸,如染了桃花妆的眼尾微红。她低低地唤着阿敛,如软了爪牙的猫咪,把雪白的肚皮摊开,用身上最毛茸茸最柔软的地方蹭着他,小心翼翼地剖解开一点真心来答谢。
姜敛听着她如小猫的叫唤,虽是从未允许她唤出这幺亲密的话,但心头微痒如尝了一口滋滋冒油的烤肉滋味不会骗他,明显彰示着此刻心情的愉悦。
他捏紧了她白嫩的柔荑,两个人踏着月色,影子一长一短地拖在不平的水泥地上,将今晚衬得格外寂静。
温纨租的房子在老房楼的第三层,没有电梯,只有几盏在黑夜里明明灭灭的灯火指示着方向,红锈是时间为扶手镀上的痕迹,在潮热的空气里散发着气味。
破旧的铁门被打开,温纨踏足到这个所谓的家中,不过是从一片黑暗陷入到另一片黑暗里。
姜敛不是第一次来她家,却是第一次发现这条路这般艰难,尚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子,一个人独自穿梭在那些黑黢黢的老楼房时,一个人听着那些野猫凄凉的长嚎时,难道不会害怕吗?
可是她从来不曾向他提起半分。
姜敛的心像是被一根细针刺挠了一下,不痛不痒,却把那股烦躁劲儿引了出来。
温纨开了灯,给他简单地倒了杯冰箱里剩下的果茶。
乳白色的肌肤在灯光下如牛奶般顺滑,姜敛的目光不由得被她挽起袖子的手臂吸引,知道她这是惯例,每每他来,不论多晚,都会下厨给他做一顿晚餐。
他倒也什幺都不挑,无论是一碗阳春小面还是暖乎乎的寿喜锅,只要是她的手艺就好。
“什幺都不问吗?”姜敛从背后轻轻抱住温纨,少女净手之后,正麻利地切着菜,他温热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她,暖意源源不断地从后背传来。
闻着笼聚而来的清新的果香味,那股淡淡的气息萦绕着她,是姜敛身上特有的。
温纨的身子僵硬了片刻,软着声回他,“阿敛,我不问,你什幺时候想告诉我,我愿意做这个倾听者。”
她不问姜敛关于今天的任何疑虑,是托付于他的信任,是呼之欲出的体贴。
真的好乖。
乖得让他有些心疼。
姜敛比温纨高十多厘米,此刻将温纨揽入怀中,也不过是刚刚够着他的胸膛处。这样的姿势太有安全感了,比任何一次激烈的床上运动都来得猛烈。
砰砰的心跳声,隐隐昭示少女缠绵不绝的爱意。
“阿敛,多抱一抱我。”她的声音轻轻的,不痒不痛地落在他的心间,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和渴求。
多抱一抱我。
他放弃我了。
可你在拯救我。所以,多抱一抱我。
五脏六腑被揪成一团,每个人都可以随意地践踏或者撕扯她的真心。
相依为命的父亲......
她喘不过气来。
太疼了。
温纨急切需要确认一种安心感,让她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被在意的。
姜敛垂眸,明显察觉到了她身上的那股被人遗弃的伤感,他紧了紧眉心,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好。”暗哑的声音响起,躲在角落渴求舔舐的小狗得到了治愈。尽管是多求不得的一点善心,也足以在时光的流逝下给予她慰藉。
温纨给姜敛简单地做了一碗阳春面。
只是普普通通的面,味道却并不好。
盐放多了很咸,花椒溅出的香味带着多余的麻意,小葱被煎得黑黢黢的,那股葱油香味被糊味取代,面条也是极其不听话,七零八落地碎了一锅。
总之大概是——全糊了。
姜敛蹙着眉心,还是将这碗面收拾得干干净净。
养尊处优的少爷舍得屈尊纡贵地吃完一碗惨烈的面,不是爱便是同情。
温纨当然知道这仅仅是少爷的一点怜悯心。正恰如去同情她这样的穷女孩。
知道姜敛的身份之后,纯洁的炮友关系明显变了味。
吃过饭后,姜敛主动开口,表明自己是万和银行的姜家大少爷。
姜敛一直注视着温纨,看着女孩没什幺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知道是身份的不平等性,会让敏感的温纨多想。
可那又如何。
姜敛从来不想纠正这一点。
“姜...敛”犹豫半分,思来想去,阿敛太亲密,姜少爷又太过生疏甚至带着一股子讨好意味,温纨还是直呼其名,“你今天替我还了债,我能补偿你什幺吗?”
姜敛不是慈善家,她从来都很清楚。
肉体关系,他需要一具干净又温软的身子去慰藉他,她需要他的怀抱和每一寸触碰去弥补精神的空虚。
所以今天还了债,即使姜敛不会有意提起,可她不能不提。
“你觉得我缺点什幺。”他的眸光锐利又直白,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温纨却不敢看他,谈判意味太明显了,他什幺都不缺。权势吗?金钱吗?人脉吗?且不提他需要与否,她拿不出这幺金贵的东西供他摆弄。
思之及此,她已经给了他肉体,这具廉价的身子还能提供点什幺吗?一颗真心是他不稀罕的,一厢情愿是他包邮退货倒贴都不想要的。
温纨的眼里盈着满是迷茫之色的水光,她的声线很好听,此刻更是染上了求人姿态才有的楚楚动人,“只有我自己。我温纨——你要吗?”
姜敛把少女秋眸含泪的姿态一览眼底,不得不说这副美丽的皮囊和软嫩的身子真的很对他的胃口,只有在床上与她纠缠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其间的极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跟温纨来来回回虚度光阴两年。
“要。”
“明天,我会带一个东西给你。”
“你做好准备。”
不是征求同意,而仅仅是通知。
姜敛早就等着她这句话,可谓是早有预谋。
如果真的很喜欢我,那一定得是最喜欢我,也只能喜欢我。
今晚的温纨草草地处理了所有的琐事和自己混乱的心情,也没了心思去勾引姜敛做些什幺。所幸的是他今晚也没有兴致,也不会找她行什幺鱼水之欢。
一夜安详,他抱着她入眠,她冰冷的手脚像是八爪鱼一般将他缠住,蹭着他温暖的臂弯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