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归来后的第一场生日派对,她是迟来的惊喜。
穿高跟鞋,绑带似灵动小蛇,一圈圈缠绕上她纤细莹白的脚腕。细而长的鞋跟,流泻凄艳的美丽,每一步都掷地有声,踩在萧逸心尖上。
她坐在包间的高脚凳上为萧逸唱歌,唱滚滚红尘,唱起初不经意的你,唱少年不经事的我。Pub包间全都是年轻的纨绔子弟,很少有人听过这首歌。明明是生日狂欢,明明刚刚还上演过一轮辣妹热舞,她出场却唱得如此哀伤,简直要落下泪来。
她漂亮又风情,清冷疏离,不逊色于这世间任何一场繁华烟火。
最后她在音乐尾声中,慢慢踱步到萧逸面前,踩着10公分的高跟鞋蹲下来,下巴轻轻抵住他的膝盖,眼底晃着微微水光。所有人都看着萧逸与她,音乐慢慢停了,周围安静下来,只余下他们彼此间的呼吸。
萧逸只看得到她。
再擡头,已是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她贴着话筒一字一句地对萧逸说生日快乐,空灵婉转的声音在整个包间来回飘荡。
“祝萧先生,生日快乐。”
现在他不是萧少了,是萧先生。
所有人都必须承认这一点。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曾经她的萧先生,是萧远。
那天她乖乖窝在萧逸身边,一口一口就着他的手喝酒,喝到后来似乎真的醉了,呢呢喃喃对萧逸说了好些话,最后甚至吐出一个秘密:“你不是问我,为什幺要跟在萧远身边吗?”
“他替我杀了我的父亲。”
她笑着说出这句话,又醉倒在萧逸怀里,轻轻睡去。
睡着时的她有着小猫咪的慵懒可爱,不知梦见了什幺,鼻尖忽地抽泣了两下,精巧秀丽的眉头也蹙起,萧逸伸出手指,慢慢地为她抚平。
那样矜贵凉薄的长相,那样锋利至极的英俊,在她面前,也只能柔成了一滩水。萧逸就这幺安静地看她,看了好几好久,眉眼间透露出隐隐的哀伤与宠溺。
她携一身哀愁而来,像只易碎的蝶,就连梦里,也只能振动残翅,拼命高飞。
后半夜醒来时,已经被萧逸带回了璧珑湾,兴许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有些头疼。睁眼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萧逸,床头落地灯开着,他微微低头看我,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衣服已经换过了,过分宽大的珊瑚绒浴袍,磨得皮肤痒痒的,我起身,去衣架拿了自己惯穿的丝质睡裙,站在落地镜前比划着,想换下来。
萧逸来我身后,顺手接过脱下的浴袍,他穿黑色家居服,成熟又内敛的模样,低着头耐心地为我打理肩带。
“我回来,来做你的金主。”
黑雪松的气息萦绕在身侧,男人的声线沉稳华丽。
我反扣住萧逸的手,朝镜子里的他无奈地笑了一下:“都知道我是萧远的金丝雀。萧逸,你还敢明目张胆地包养我,不怕被戳着脊梁骨骂吗?”
“谁敢说闲话?”他轻嗤一声,修长手指沿着我的脊椎骨缓慢地向下滑,指尖缠一点暖意,“这只是预告,还会有更多人知道,我回来了,是为你。”
“你的意大利女朋友呢?”
萧逸手上动作顿了下,透过镜子挑眉看我,眼睛里隐隐漾出得意之色。
“你吃醋了。”
我笑:“你是我的金主,我该讨好你,哪里有资格吃起醋来?”
萧逸心情反而愈发好起来,凑到我耳边耍起无赖:“你再醋一会儿给我看,我就告诉你怎幺回事。”
他双手环抱住我,埋头一个劲儿地在我颈侧蹭,像极了某种大型犬科动物,我故意不接他的茬儿,两个人这样闹了一会儿。
“我很痛苦。”
我面对落地镜微笑着说。
“亲亲我的耳朵,它在冬天总是特别冷。”
萧逸闻言,果真啄了一口我的耳尖,随即舌尖缓缓下移,轻柔地含吮住耳垂,潺潺水声慢悠悠荡进我的耳廓中,直吮得无比湿热。
我对着镜子,也对着萧逸,慢慢道出来与17岁那年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
“比起爱,我更渴望被保护。”
“保护我吧萧逸,你能保护我吗?”
男孩成长为男人需要几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我只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等了萧逸好多年,我说过我会等他,我一直在等他。
只是今时今日的萧逸,已不再像当初那个少年,冲动盲目地答应我,会保护我。他把我搂在怀里,一边吻我一边问:“告诉我,孩子在哪里?”
“什幺孩子?”
“别装傻。”他的声音压下来,“我去意大利第一年,萧远就告诉我你怀孕了,是我弟弟。他把那个孩子藏起来,我找不到。”
我轻轻摇头:“没有什幺孩子,他骗你的。”
“我唯一怀过的那个孩子,已经流掉了,萧逸,你知道的。那时候它还没有成形,连性别都没有,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的弟弟还是你的儿子。”
“那次之后,医生说,我这辈子都不能再怀孕了,除非有奇迹。对我来说,挺好的。”
“我不信。”萧逸掰过我的身体,面对面冷冷盯了一会儿,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探寻出一丝谎言的端倪。
“为什幺不说实话?你在保护他吗?你怕我对他做什幺?”
我无奈:“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知道他在。”萧逸面上透出些阴鸷神色,裹挟着一股极为陌生的压迫感向我袭来,他威胁我,“我一定会找出来,找出来后的第一件事,我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