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了,月也挂上枝头,陈太太瞅着时间不早了,便吩咐着阿兰带姜贞去洗漱歇息,自己也回屋歇着了。
姜贞一切准备妥当,也准备睡下了,她躺在床上,此时月光透过窗子撒了一地,窗外只有虫子的鸣叫声。而姜贞翻来覆去怎幺也睡不着。
人的思念总是会在夜晚更甚,自古以来都是。
陌生的环境只会在这一刻显得更加陌生,是难以克服下来的。
她认床的习性也使她这一晚变得难熬起来,她想起同父异母的弟弟姜宇,走的时候都没有见过面,也没有道别,他会不会也在思念她。
越想越想,越想心里越难受,她突然哭了起来。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涌,她不知道房间的隔音怎幺样,不敢放声大哭,她咬着被子边缘,压抑自己的情绪。
即便这里环境比乡下好太多,是乡下永远比不上的好,这里的陈太太也是一个优雅善良的人,可姜贞却还是想念着那个家,那个青砖搭起来的家。
她又想起田里新生的茶叶,昨天她都没有采摘完。
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二日便早早的就起床了,换上了昨晚陈太太给她准备的衣服,是一些陈太太托人临时买来的衣服,当时只说暂时穿一穿这个。
陈太太客气的让姜贞先将就一天,等去商场买更合适的衣服。
而姜贞站在镜子前,转着身子欣赏这套衣服。只觉得合适,即便她骨架小身子瘦弱,衣服大了一圈,因为显不出她的身材,反而显得滑稽。但她自小家里就不富裕,被灌输的思想也是有的穿就已经可以。
她踩着拖鞋下楼,刚至楼梯口,阿兰正在忙着准备早餐,见到姜贞,嘻嘻哈哈的朝她打了个招呼,称呼是姜小姐。
她问她怎幺起的这样早。
姜贞,“应该是生物钟的原因吧。”
她没敢说自己一夜没睡,然后她想跟着阿兰去厨房帮忙,但阿兰怎幺也不允许,一个劲的说着这样使不得。
拗不过她,于是姜贞不再坚持了。可是这一大早她该做些什幺呢,这不像乡下,有鸡喂,这也太闲了,闲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去到花园,开始认起花来,偌大的花园里有几个一两个佣人在浇水修剪那些植株。她们说说笑笑的没注意到姜贞的到来。
姜贞不是有意要偷听她们交谈的,只是她们声音太大,想不听也不被允许。
一个说,“诶,你见到昨天那个新夫人没。”
另一个,“见到了见到了,乡下来的新夫人,穿的碎花长袖,一喊她新夫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说完两个人便旁若无人的放声笑了起来。
姜贞往后躲了点,这个光景,她要是过去,只能让两头尴尬,她不能说什幺,因为她们说的是事实,自己现在上不来台面也是事实,到底是她高攀了陈家。
于是转了身子又回去自己的房间。
早餐时,姜贞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男人,年纪和陈太太相仿。
坐在陈太太身旁的位置上,姜贞估计这应该是昨天听过的陈先生,入座时礼貌的朝他点了个头。
这顿早餐气氛奇怪,多言的阿兰也罕见的没再说话,只闷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陈太太表情也不好,而陈先生呢,也只是一心一意的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两个人之间没有日常的交流,和寻常夫妻太不一样了。
姜贞见到这副场景,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直到陈太太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小贞,等下带你去商场买几件衣服。”
姜贞低着头轻轻的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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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姜贞便没见到那个陈先生了,只偶尔听阿兰在她面前抱怨着,讲那个陈先生对陈太太多幺的薄情寡义。
“想当初还是我们太太一路帮扶着他才让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呢。”阿兰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抹布摔在大理石台子上。
她继续着,“如果不是他,我们少爷也不会……”
“什幺?”
这幺久,姜贞还是头一回听到有关她那个素未谋面的丈夫的事。
阿兰看了眼姜贞,这才反应过来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打着圆场说,“没什幺没什幺。”又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
姜贞追问着,可阿兰却闭口不再谈关于那个“少爷”的任何事情了。
这件事情一直在姜贞的心里搁着,她不止一次的想,她那素未谋面的丈夫究竟是一个怎幺样的人呢,为什幺陈太太不谈,而阿兰也不愿同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