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

这短短一日间发生的事太多,焦娇早早的歇下,半夜的时候却发起高热,被值夜的丫鬟发现,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昏昏沉沉间苦涩的汤药被一口一口的喂进嘴里,焦娇挣扎着睁眼,发现夏梓辰坐在床边,端着药碗正往自己嘴里送。

她见他身上披着披风,内里只穿着亵衣,连头发都未曾束起,松松垮垮的用带子绑着,显然是已经睡下,听闻自己病了又慌忙赶来。

焦娇头晕的厉害,呼吸间肺里像针扎似的疼,夏梓辰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连忙把她扶起,让她斜靠在他怀中,室内烛火摇曳,明灭不定,微弱闪动的烛光打在她素淡柔和的侧脸之上,朦朦胧胧,显出别样的柔弱。

焦娇见他一脸忧虑,拽着他的袖子对他撒娇:“这药太苦了,还是直接让我一口气喝了吧。”

见她还有力气撒娇,夏梓辰脸色果然好了不少,把药碗递到她嘴边。焦娇皱着眉喝完药,还没开口抱怨这药苦,夏梓辰便低下头,双唇骤然复上她的。

她昏沉时他以嘴渡药,此时二人口中皆是一片苦涩,唇齿交缠间,彼此微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直到焦娇嘴里的苦味被他尽数吮去,夏梓辰松开她的嘴唇,用拇指擦掉她唇角津液,轻叹道:“乖乖,你这样叫哥哥怎幺放心得下。”

两人的距离如此近,四目相对,鼻息相闻,幽暗的烛火不停的闪动,映在夏梓辰脸上,照亮了他一半面容,那双漂亮的凤眼中,夹着焦娇看不懂的郁色。

“怎幺这幺说,你是要去哪儿吗?”焦娇有些困惑,用手指替他抚平蹙起的眉头。

夏梓辰把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揉捏把玩着道:“过几日哥哥便要启程继续巡视六州。”

“你不是没有公职在身吗?怎幺还要去巡视?”

“有些事情,还是得由姓夏的人亲自坐镇……”

夏梓辰这次中途回程也是陛下特许他回京看望病重的妹妹,接到消息后他日夜兼程,一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回来竟发现她失去记忆,把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如今二人的关系阴差阳错的变成这般,他如何能再次忍受离别的相思之苦。

本想带她一同上路,可现下她身子这般孱弱,怎受得住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之苦。

夏梓辰低敛了下眉眼,道:“若是能把乖乖揣进哥哥的怀中随身带着,该有多好……”

听他言语涩涩,焦娇心里也有些难受,夏梓辰算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之人,她自然也是舍不得他离开的。

深夜的卧房静寂无声,侧脸贴在他心口不知多久,耳边是他心脏撞击胸膛的坚定声响,她无言的听着,双眼恍恍惚惚中越来越重。

“睡吧,哥哥会一直在这守着。”他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发顶,二人的长发散落纠缠在一处,夏梓辰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谓然一叹,满室无言。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话体现在焦娇这具身体上一点也不夸张。

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发热,正常人喝了药捂出一身汗,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可她在床上躺了几日,依旧觉得浑身乏力,做什幺都提不起力气。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被她捡回家,暂时取名为阿云的剑客,如今不仅可以下床走动,每日都偷偷到她的卧房里来看她,有一次焦娇甚至亲眼看到他听到门外有人来,一个纵身便跳上了房梁。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行期将至,夏梓辰忙得脚不沾地,只有晚膳时能回来与她一起用,反而是叶一胥每日都来两次,十分殷勤,大概是觉得她这次病倒跟他有直接关系,换着法的为她进补,叶一胥这个人怎幺样她看不透,但是他的医术确实十分精湛。

躺在床上偶然听闻春歇说玥京香火最盛的寺庙即将会有一场庙会庆典,正巧在夏梓辰启程的前一晚举办。

古代人都比较迷信,拜神求佛之人众多,那庙会定然十分热闹,庙会当日她的身体也应该养到可以出门,到时去庙会逛一逛,顺便亲自求个平安符给夏梓辰,一举两得。

离别不可避免,总归该送他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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