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也不是没有发现，自从自己那天和陈繁棨闲聊过后，他的态度就变得怪怪的。
两个人自从有了共同的话题以后，本应该越聊越频繁，但他们却相反，他们本就除了学习上的问题以外基本毫无交流，只是偶尔闲谈，现在更少了。
她有感觉到陈繁棨在逃避什幺，而这些和自己相关。
纪知不打算思考陈繁棨在意的东西。
可能是他看得出两个人生活上的差异，觉得和自己聊天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就不怎幺交流了也说不定。
不得不承认，纪知对陈繁棨是羡慕的。
肆意、意气风发，仿佛这些形容青春少年所有的美好的词汇都和他相关。
再看看自己，像一只被困在深深井底的小青蛙，和她喜欢的小美人鱼一样对未知的大陆向往，只能在夜幕降临或四下无人的时候，游到水面上眺望陆地。
纪知想着这些，发呆的时候题目在眼前折成了重影。
他又会是怎幺想我的呢？
会嘲笑吗？还是觉得我很无知？
“陈繁棨……”问完数学题以后，纪知才犹豫地问他，“是我这段时间晚上和你视频让你很不方便吗？”
青春期的少女少不了在意他人的看法，纪知不敢问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
低着头不知道看着什幺的陈繁棨擡头看她，接着在下一秒矢口否认，“没有，你怎幺这幺想？”
“因为你这几天特别安静……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打扰到你了，其实我数学也不差，要不然补习就这幺算了吧。”
视频那头的陈繁棨就开始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至于是什幺其他的事情，他是实在说不出口，陈繁棨总不能说自己无意中发现自己对纪知有好感这回事。
是什幺呢？
是因为我吗？
纪知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变得有点感性，换做以前她一定不会想知道陈繁棨到底在想些什幺，但只要想到可能和自己有关，她就很想去了解到底是为什幺。
“是因为什幺？”她试探着问。
或许是没想到一向不管闲事的纪知会追问，陈繁棨有一瞬间愣了一下，他开口想找点别的话题，最终又还是摇摇头。
“周四我们班和隔壁班有个比赛，可能要晚一点回家。”
只是因为这个吗？纪知点点头想到自己周五正好有约，“我周五晚上也和朋友出去玩，刚好是周末，星期六我看看有没有什幺不会的题目再问你吧。”
“也行的，那你来看吗？就在学校的篮球场。”他指的是自己的比赛。
纪知没答应也没拒绝，她现在感觉到陈繁棨并非是看不起自己，但她却并不是很想和陈繁棨有再多的互动，“看情况吧。”
临近挂电话前，陈繁棨提醒道，“要是有不会的题目可以在明天下午放学之后找我。”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在准备。
纪知点点头，但她知道自己不会去找陈繁棨。
陈繁棨挂完视频，坐在椅子上呼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现在很矛盾，自从知道自己对纪知有好感以后，就想和她减少交流，想要把这种难以言状的情绪降到最小。
但他又忍不住靠近她，他有时候觉得纪知这种女生让人无奈得很，但他又不可避免地喜欢这种感觉。
太奇怪了。
在思考完这些之后，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双标。
他知道纪知现在对自己毫无想法，而他也在犹豫要不要进一步。
为什幺会这样呢？
这个女生到底在哪一点吸引他？
类似这样的问题在这段时间他反复思考无数次，却得不到答案。
他甚至问过很要好的朋友，他们给出的答案是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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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凑巧的是，数学老师周四要去接孩子放学，早早就下了班。
而发下来的周测卷子里，正好有一道纪知不会的题。
她还想去教师办公室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其他数学科的老师能够为她解惑，但办公室空空如也，除了在打印的同学以外，一个老师也没有。
回班拿水的陈繁棨正好路过，看到纪知手里拿着数学试卷，主动问她。
“又有哪不会？”
纪知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们站在楼道边，时不时有其他同学经过，两个看起来毫无瓜葛的人站在一起显得太奇怪了。
陈繁棨自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拿过她的试卷，指了指楼上自己班的方向。
“七楼没人。”
学校七楼的教室有几间是空的，大家默认将它们当做活动教室，近期大家都在忙校运会的事情，班级活动也就少了。
陈繁棨就带着纪知走进了其中一间。
教室很大，陈繁棨坐在位置上，把前桌的凳子往后拉，反过来坐在位子前，看着她的卷子，手里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比划，一边写一边和她说自己的思路，两个人开始论证这种解法是否正确。
这道大题陈繁棨之前做过，对他来说没什幺难度，他和纪知讲完，发现对方也消化的很快，点醒之后立马拿笔算起来。
女孩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公式列在纸上，她的字体很工整，也十分秀气。她披着头发，一部分长长的短发落在桌面上，又被她别入耳后。
陈繁棨感觉自己现在对这颗小脑袋有一点异样的痴迷。
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是怎幺住下这个无趣又有趣的灵魂的？
她给自己放了什幺迷魂汤？
如果有，肯定是从一开始的那碗关东煮开始就被她下了料。
纪知低头写题，虽然思路已经明确了，但她做题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了。
她总觉得这样怪怪的，一男一女两个人约好了下课来到这种人迹罕至又没有监控的空教室里。
——复习。
两个人的出发点单纯地连鬼都不相信。
她满脑子都在想好怪啊，陈繁棨很怪，前几天巴不得躲着她，现在又愿意腾出时间拉她在课后补习。
刚刚来的一路上她也不是没察觉出陈繁棨和她同步时有意无意间的触碰，虽然仅限于手之间，但这种距离在平时来说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纪知自认为不是一个自恋的人，因为异性的一点小动作想入非非，但陈繁棨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点反常。
她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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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班里，同桌沈思淼正收拾好书包。
“纪知？办公室一个老师都没有，你去哪要来了答案呀，”她接过纪知递来的试题，看了一遍，“要不是看你书包还在这，我都以为你回家了。”
“我找其他班的人问了。”纪知说道。
沈思淼哦了一声，听纪知把思路说了一遍，豁然开朗，低头开始算起来。
写完后，沈思淼和她一起下楼，两个人快要到分开的时候，沈思淼邀请道，“咱去看球赛吗？今天高三他们组了球赛要打，现在差不多到时间了。”
纪知听过沈思淼和自己分享学校里的帅哥，甚至还给几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男生封了男神位，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要去看高三七班的凌凯。
换沈思淼的话来说，男生最难驾驭的背头在他身上不仅毫无突兀感，甚至带有一点性感。
“我是真的没见过哪个男生，注意，是男生，”她强调了这个词，“留背头那幺好看的。”
“去看吗？”沈思淼邀请道。
纪知看了眼操场，在一群高个子中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去吧。”
操场上早已经有人给沈思淼占了位置，两个女生挤在前排，口哨声响起，整个球场最响的就是球鞋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了。
开场几乎没什幺杂音，大家都在认真看比赛，也有人未必在看球，或许是在看打球的人。
纪知看着这里平均的男女占比想。
她不会看球，但如果不看球的话，只剩下人可以看了。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看陈繁棨，刚才的那种奇怪的气氛还没有在她心中消散，她现在心里闷闷的。
不在看球的沈思淼凑过来和她咬耳朵。
“这种体验真的爽啊，要我在古代做皇帝，我就叫上一群帅哥在我面前比赛打篮球。”沈思淼还补充了一句，“就这种十八九岁的正好，要什幺有什幺，啧啧啧……”
纪知是视角里，陈繁棨刚拦下对方投来的球，接着球朝队友抛去。
每当这个时候，观众席的声音就开始变得嘈杂，一方是高兴于陈繁棨拦下了球，另一方则是失落于第一个球进球失败。
作为事件的主角，陈繁棨自然得到了大众的目光，他淡淡地扫视了一遍观众席，还没聊得及往后扫，就看到了在前排正右边的纪知。
她好像并不会看球，就是看到了球没有进去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不属于声音里的任何一方。
作为观众，纪知当然会下意识看向刚才引发事件的主角，正好和陈繁棨那道目光对上。
她愣了一秒，立马扭过头去看另一队。
“陈繁棨和凌凯一组绝配，”沈思淼欢呼完继续和她聊着，“很多人都觉得陈繁棨帅。”
纪知适时回了一句，“是吗？我感觉他长得有点凶。”
沈思淼乜了纪知一眼，“宝，人家那叫厌世脸，和凶是两码事。”
沈思淼说的没错，其实陈繁棨肤色偏白，面部轮廓有度，眉骨突出，看起来甚至有点像网上的建模厌世脸，那双形似挑花眼的三白眼眼皮微垂，看起来虽然凶，但也有别的气质。
纪知没能评价出这些特点，在她的眼里，陈繁棨的模样就是，虽然长得凶，但是也好看的。
她想起之前两个人视频的时候，陈繁棨会玩手机，在她的角度里看到的是那双眼睛朝下，似乎在睥睨，那种眼神看起来让人觉得淡漠。
但现在看起来却并不是这样，他的眼神里没有情绪，只是和她聊天的时候，虽然表情很淡，但也能看得出他并不像纪知想的那样冷淡。
“其实陈繁棨这类的男生在很多女生眼里还是很吃香的，”沈思淼继续和纪知分享道，“我记得没错的话……”
她还没分享完，随即一声哨相。
“哔——”
“中了！”
哨声和沈思淼的声音同时响起，随之就是欢呼声和掌声。
纪知擡眼看，陈繁棨站在对方的球框前面，和自己的队友挨个击了掌。
此时的陈繁棨好像连头发丝都在发着主角光环。
四周喧嚣，他们也再次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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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2已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