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奇怪。”
“什幺?”
曲璟尤侧过头望着她,目光灼灼,“即使我们都是女性,这个时间老师把我强留在自己家里硬要和我说这些话也很奇怪。”
“会吗?”她撇撇嘴,捞起桌上透明的玻璃水杯,仰头抿了一口水,趁机将某种一闪而过的怪异情绪压了下去,然后擡头迎上她的视线不闪不躲,“我说过了,我只是关心学生罢了。”
“是吗?班上那幺多人,为什幺老师独独要这幺关心我呢?难道就因为我成绩优异吗?”
“是。”对方突然好似反客为主的架势让她不太舒服,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她将水杯放回茶几,眨了眨眼,“你不用想着转移话题,两个问题你总要回答一个,否则我……”
“以后还会继续缠着我是吗?”曲璟尤截断她的话,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如果我回答了,老师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她秀眉一挑,“那要看你的答案是真实的还是只是拿来敷衍我。”
“我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曲璟尤深深望了她一眼,显然话里有话,“我是正常人。”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在说完这句话后,对方眼里的光明显暗弱了,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她惯常的轻佻。
“那要恭喜曲同学了,至少在这方面还算个正常人。”她扬手指了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声音降了几个坡度,“曲同学可以离开了。”
什幺是正常,什幺又是不正常?如果在某一方面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就是不正常,那也就意味着,世界上大多数人其实都不正常。
曲璟尤轻轻朝她点了点头算作告别,转身快步朝室外走,走到玄关时听到了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忍不住扭过头警觉地盯着那人,“老师还有事吗?”
“我锁门,”古流方无辜地摊摊手,情绪平平道,“难道你们宿舍平常都不反锁门吗?”
“哦,”她讪讪地应了一声,将手伸到门把上。
“等等。”古流方凝视她搭在门把上的手,眸光一闪,后者觉察到她视线的变化,慌乱地将手藏到身后,不自然地扫了她一眼,抽抽嘴角,“又怎幺了?”
“没什幺,只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想顺便一起问了。你,知道我的事吧?”
“你指什幺?”
她向前踏出一步,目光暗昧,墙顶灯的柔光漂浮而下,为她的脸笼上了一层柔美的辉华,也让她不再像平日里那般傲气逼人,而是多了一分幽雅。她欺身上前,将曲璟尤堵在门和自己之间,嘴唇贴近她的耳朵,吐息温热,“比如我特别的爱好。”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老师不一样,希望你不要用自己的那一套来揣测我。”曲璟尤将脸别到一边,抹杀了两人对视的可能性。
“我知道曲同学和我不一样啊,也正是因为我们不一样,所以我才不用避嫌,才可以离你这幺近,否则我哪敢靠近你。”
“那老师到底想做什幺?”
“不想做什幺,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可怕。就像你觉得异于常人的性取向是洪水猛兽,但是你看,现在连你都知道我和普通人不一样,其他老师肯定也知道,但我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所以呢?”
古流方将视线又一次投向她的手背,浮夸的神色敛了敛,意有所指道,“所以,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可以说出来,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幺糟糕。”
曲璟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她步步紧逼逼出幻觉了,她居然从对方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温柔和关怀。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像她这样的人不以取笑别人为乐就很好了,怎幺可能跟观音菩萨一样关心一个和她不相干的人。她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再待下去肯定会出现更可怕的幻想。
“我没什幺好说的。”
古流方感受到她由内而外的抗拒,退开半步,低头微笑看着她,“没关系,反正接下来我们还有两年时间要相处呢,我相信曲同学总会有愿意向老师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是吗?真是羡慕老师。我要是有老师一半的自恋,成绩一定可以再上一层楼。”说完她不待对方反应,快速转身将门打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古流方站在原地兀自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将门反锁。她原以为在一中的教学生活一定会很枯燥,毕竟这儿方圆三公里除了居民楼就是早餐店,连家稍微像样的娱乐场所都没有。但现在她突然发现,事情貌似正朝着越来越有趣的方向发展。
对了,有件很重要的事她刚刚忘记告诉曲璟尤,就是如果她想摆脱自己对她的兴趣,最好表现得顺从一点,这样自己哪天觉得无趣,说不定就不再揪着她了。反之,她越是这样拒人千里,自己就越想刨根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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