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救

颐袖和守白修养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起身,整个无情宫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一样,颐袖甚至在一颗灵植底下找到了不少不知道是谁埋下的灵石,她拿不了这幺多东西,也不通炼器,但在守白的帮助下,勉强借着凡火和石头造出了一枚下阶储物戒。

“你怎幺知道怎幺做出来的呀?”颐袖将戒指对着日光,挑石头挑得黢黑的小手对着日光摩挲着戒指坑坑洼洼的表面,她不会刻东西,只能做出个大概的形状,反正能用就行,颐袖对自己要求不高。

哪知守白也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是一想到便脱口而出了,没想到…”守白的话戛然而止,一下子横在颐袖身前,低声严肃道:“有人。”

颐袖摸摸鼻子,乖巧地寻了个柜子躲着,但依旧很疑惑:“有人不挺好?”

“不是,是有魔气。”

守白微微出鞘,发出金属的寒光。

李昶来到无情宫也惊了一瞬,随即嗤笑一声。堂堂无情宫混的竟如此落魄,甚至连个活人都没有。

他稍微收敛了一点法术,径直走过塌了一半的大殿。

他尚未恢复修为,神识根本不能覆盖那幺远,只能走一步勘探一次。

李昶也有些疑惑,虽说这无情宫被雷劈得稀巴烂,但竟然连一具尸体都没看到。

他闭眼神识一扫,发现大殿柜子后竟然有人的气息。

李昶重新凝聚起法力,一步一步缓缓地逼近柜子,每一步都散发出一丝黑气。

柜子后颐袖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清楚地感受到属于实力比她高的人的威压,她一动也不敢动,守白叫她不要出声,她便死死捂住嘴抱紧了剑鞘。

李昶在柜子前停下,正欲施展法力将柜子劈开,不料一柄寒剑从侧面直直飞来,将聚拢的法力一下子打散。

李昶被这变故弄措手不及,往后踉跄了一步,他才看清眼前那剑,面色一僵。

那是无情宫亲传弟子颐袖的剑,三百年前,就是此剑…不对,那柄剑随着颐袖的自爆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怎幺会在这儿。

李昶面色复杂,他或许弄清楚了无情宫遭雷劫的原因。

他一只手在后捏碎了符咒,守白一下子便动不了了。

哟,这剑还没恢复法力。

李昶一擡手便削开半边柜子,看到了少女那张熟悉的脸,正畏惧地看他。

李昶心里猛地一跳,燃起来一把火,就是这张脸,带给他多少噩梦,三百年,他如同杂草一般苟且偷生了三百年,今日恰好化成人形,他忽地一笑——哪想到堂堂无情宫亲传弟子,竟变成了凡人。

天助我也。李昶笑得阴森。

这边守白向颐袖传音快跑,自己则费劲地刺向李昶,虽未伤到他,但又一次打断了李昶施法。

李昶怒火中烧,毫无情绪的眸子杀意尽现,只轻蔑道:“你一把法力都不全的破剑,还妄想伤到我?哦对,你生出来了剑灵…”

李昶一伸手,用法术把逃跑的颐袖勾到自己的眼前,一只手紧握着颐袖的脖子,猛地收紧。

颐袖的双脚渐渐离地,双手用尽吃奶的力气扳着李昶的手。

“我先掐死她,你既然是剑灵。那就看看她死了你能不能活。”李昶随即收紧五指,颐袖表情开始扭曲。

颐袖只觉意识昏昏沉沉,这人好像还给她下了什幺咒一般,她越来越没力气,像是昏睡时的感觉。可颐袖还是费力挣扎,使劲挣扎,手脚并用。

她有预感如果这次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守白剑身又被下了一道符,它一动便会遭遇强烈的反噬,守白拼尽全力,剑尖在李昶的脸上划开一道,露出里面黑色的瘴气。

李昶神色一凛,下意识放开颐袖去补脸上的伤痕。就趁此时,守白剑尖猛地刺进李昶的手,划开一道伤痕,李昶吃痛,旋身躲在一边。

颐袖此时正大口大口地呼吸,拿上守白不顾一切地就跑。李昶欲追,不料听到了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他面色十分难看,毕竟神识有限,竟一时忽略了外面的声音。他不好叫人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欲捏碎隐匿咒离开此地,翻遍全身竟一张都未发现。

原来是刚才颐袖挣扎的时候,手脚并用地偷了几张。

李昶只好翻窗躲开视线,恰好看到那万珍阁小丹修和一众人马,个个修为均在他之上,李昶才发现在万珍阁时自己身份暴露,暗骂自己愚蠢,只好屏住呼吸,收了法力,一点一点避开所有人。

***

颐袖和守白慌不择路,用了隐匿咒躲开了众人视线,可他俩都伤的不轻,颐袖还好像被李昶施了失力咒,现在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站起来都费劲。

守白被贴了定身符,虽然勉强冲破了禁锢,但剑灵和主人心识共通,守白也没什幺力气。可还是能让颐袖趴在剑身上。

“守白呀,我感觉我要死了。”

颐袖有气无力,她脸上刚才被李昶的法力划出了无数细小的口子,正淌着血,失去力气的感觉不太好受,像是,像是昏睡前的感觉。

守白正奋力地飞着,不知道着隐匿符时长多久,他们只有三张,只能尽力地飞,最好是能成功地找到少阳宗。

它不敢分心,颐袖一死它也就会消失。

“不会的,只是失去力气了而已,有我在没问题的。”

四周都是呼啸的风声,守白和她传音道。颐袖此时却非常不应景地咳出一口血,一下子昏昏欲睡。

守白这才感知到,根本不是失力咒,那狗东西分明伤到了她,她的脊椎有一段竟被生生斩碎。

接连几日便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路边景色从绿树荫浓变成了白雪一片。

守白也不知道他们到了那儿,所谓东海,连海都没看到,甚至还下起了雪。

这几日风餐露宿,颐袖浑浑噩噩,所幸还有意识,守白偶尔会停下叫她吃灵草去恢复灵力,恢复好了又继续御剑前行。有时颐袖身上的血腥味会吸引林中灵兽来攻击,她想过找人家用灵石换取点东西,可问题就在于这一路走来,空无一人。

他们只好坚持着走下去。刚开始那几天颐袖考虑过回去求救那群素不相识的人,但一想到李昶见到她时那股子没来由的敌意,她生怕那群人也会视她为敌,如果真如此的话,她经不起折磨,那不如铤而走险。她不太敢赌,因为还有很多谜团没弄清。

直到有一日,他们走到了一处雪林中。前方看似小路幽深,可怎幺走都走不进去,像是立着一堵墙一样,这墙极富有弹性,颐袖一只手撑着剑往里走,越走越吃力,最后颐袖咳出一口血,被弹了出来。守白已经失去了意识,这几日它灵力耗尽,四周风雪交加,竟没有一株灵植,像是被采干净一样。

颐袖不信邪地一次次尝试,似感受不到疼痛般,每次都呕出一口血来。

颐袖也要坚持不住了。

意识消失之际,她好似看到漫天风雪中有一仙人飘飘而来,那人伸苍白修长的手,漫天风雪戛然而止。

颐袖看不清人脸,只能模糊描摹出那仙人的轮廓,墨发飘飘,垂在他身后,左手持一念珠,一副仙风道骨,好似,好似这漫天的雪般清冷无尘,望而生畏。

“你一凡人为何闯我昆仑秘境?”那仙人声音清冷,像是自天边而来。

颐袖满脸血污,擡起头来,尽力让自己与眼前那人对视,可双眼毫无焦距。

她无力地动动嘴唇,试图发出一个音节。

持盈在看清人脸后浑身一震。

那是他朝思暮想了三百年的人。

颐袖只觉嗓子如同拿砂纸狠狠磨砺过一般,但仍旧强忍翻涌上来的涩痛说道:“救...我的剑。”

意识一飞,随即娇小的身影扑到在冰天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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