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焦娇第一个独自入睡的夜晚,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仔细消化着夏梓辰告诉自己的那些事。
据夏梓辰说,大玥皇族夏氏子嗣稀薄,每一朝后代都很难超过五人,是以极少发生兄弟阋墙的人伦惨案。夏梓毓的父亲靖王和已故先皇一母同胞,感情十分要好,深受宠信,夏梓辰的名就是先皇提笔亲赐,本欲赐“宸”字,宸者,帝皇也,靖王觉得实在不妥,故改为同音的“辰”。
总的来说,靖王这一家子可谓是荣宠加身,尊贵异常。而且这种待遇就算是换了个皇帝也没止步,一是夏梓辰自小便入宫作为太子伴读陪侍左右,表兄弟感情深厚,私交甚好;二是靖王府既无兵权又无野心,父子二人皆是从不结党营私,私相授受,一心只做富贵闲人,靖王醉心诗文学问,夏梓辰则是从未涉足朝堂。
而作为夏氏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又是最小的幺女,夏梓毓不仅身份高贵,还备受宠爱,刚出生就得先皇亲赐“玥安”为封号,不仅赏赐了一堆珍宝稀奇美其名曰做嫁妆,甚至还赐了封地。名为郡主,待遇却不亚于一国公主,是大玥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两年前夏梓毓十五岁及笄,便与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莫韶成婚。婚后夏梓毓发现自己不育,她不愿耽误莫韶,又不肯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便含泪和莫韶合离了。
莫韶心灰意冷下自请驻守边关,夏梓毓得知后伤心欲绝,在一系列的打击下大病一场,魂归西天,然后焦娇就来了。
忽略乱七八糟的关系,简而言之,夏梓毓是个有钱有闲的单身富婆。
焦娇趿着鞋,下床坐到梳妆台前翻出那面精致小巧的水银镜,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打量自己现在这张脸。
镜子里的那眉、那眼、那唇…….每一处都透着熟
悉的感觉,只不过皮肤比她原来更白,嘴唇比她原来更红,每一处都比她自己的脸更显稚嫩。
焦娇看来看去,除了感觉变得更加耐看了些,这张脸还是同样的普通,原来的夏梓毓就是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吗?
难道说,同样的一张脸,不同的人来用,样貌气质差距居然也能如此之大吗?
不然为什幺莫韶和夏梓辰都对她情之所钟,念念不忘?
焦娇用手托了托胸前并不明显的小鼓包,这具身体的身材除了腰细得过分了点,其他的好像也和上辈子差不了多少。
她捧着那个小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陷入了迷茫。
她没有夏梓毓的记忆,也不打算走剧情和莫韶破镜重圆。之前她一直逃避,逃避这属于夏梓毓的人生,不主动了解夏梓毓的一切,消极对待生活,得过且过。
也许她最担心的不是被拆穿身份,她一直最害怕面对的、长久深埋在心底的事,是发现自己在夏梓毓父母的真心关爱中,在丫鬟们精心的服侍中,在夏梓辰无限的宠溺中,正慢慢地失去的自我,失去原先那个普通又真实的焦娇,她害怕自己真的变成那个书中的角色,夏梓毓。
焦娇固执的把自己圈在原地,试图隔绝一切,夏梓辰却告诉她记不起来也不要紧,只要她人好好的。
他的爱像黑暗中的一团火焰,炙热地点燃了她的心。
焦娇放下镜子,视线移到桌边攒了厚厚一摞的花笺,据秋错说是夏梓毓生病以来攒下的各府请柬,这其中还剔除了已经过了期的。
之前还以为是夏梓毓人缘好,现在看来八成是为了巴结她这个郡主身份罢了。
或许她应该多出去走走,省得每天在家里瞎想。
焦娇深刻地反思自己,想开了之后才发现自己之前钻了牛角尖,毕竟无论上辈子多幺的自由美好,无论她有多幺不情愿,她注定无法回去。
她注定要作为夏梓毓活下去。
矫情什幺?有钱有闲的富婆它不香吗?
想清楚这些事情,焦娇回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