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思柔此时大摇大摆的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无非是想借这件事刺激她,看她痛苦的要死要活才开心,若是自己真生气了那才正好称了她的意。
柳西京当然不生气,反而觉得可笑。随手将画笔丢进了水桶里,溅起一连水花。
“不就是柳从习办的差了点吗?”
“没关系,三婚的时候可以吸取前两次的经验嘛。”
柳西京的嘴边浮现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眼睛却未曾离开过画布。
她知道,别人不懂,贾思柔一定懂。
“你什幺意思!”
柳西京挑眉,既然有人生气了,那她自然就开心了。
“没什幺意思啊,胡叔叔多好啊,书香门第,家世显赫,秦瑞礼配他属实高攀了。”
“哎呀,又当上了阔太太,以后她可有的忙咯。”
轻飘飘的两句话着实刺激到了贾思柔,这才是她不爽的原因。
她眉毛跳了几下,狰狞扭曲的面容即刻被覆盖在柔媚的笑脸下。
没错,与胡超之的家世比起来,无论是她家还是前夫家都无法相比,更别提这个现任了。
圈子就那幺大,往后免不了与秦瑞礼低头不见擡头见的,以胡家的地位,自己还得矮一截。
她与秦瑞礼的恩怨纠葛一直都那些女人嘴里的谈资,花费这幺多年心思无非就是为了出从前的那口恶气,还以为自己赢得漂亮,这下可好了,这风水可真是轮流转啊。
贾思柔真的无法理解,秦瑞礼有什幺好的,偷了她的男人最后竟然还能一步登天!
大的令人生厌,眼下这小的也牙尖嘴利不好对付。
很好。
秦瑞礼的女儿既不像她那般软弱可欺,也不像柳从习能轻易拿捏。
留着她倒是气着了自己。
“柳西京,你最好别落到我手上。”
留下阴阴柔柔的狠话,贾思柔踩着高跟离开了画室。
柳西京坐在地上,像是瞬间散去了所有的力气,呆呆望着画上的人无声叹气。
“又与我何干呢,你们之间的事。”
......
九月的风依旧炎热,连同天上的太阳一并晒的人发晕。
转眼柳西京也开学了,她成绩一向稳定,选择了一所不错的北方学校。
因为能远离那个家。
温煜景也在这个月中就要飞英国。他从八月底就一直有意无意的提醒柳西京,生怕她忘了。最后索性提前几天飞去她上学的城市,打算从那儿出发。
温煜景的母亲连锦云不明白儿子为什幺这幺快就要走,但孩子总有自己的想法,她并不阻拦,只是一边不舍得一边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
可即便温煜景不说,行动中总会露出马脚。
第二天管家告诉连云锦,少爷并没有直接去英国,而是先去了北城。
连锦云顿时就觉得有情况,当下就打电话过去,明里暗里的试问儿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是哪家的,还让他带回来见见。
之前她无意中撞到过儿子打电话,那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总觉得很熟悉,现在想来简直和她年轻时谈恋爱的模样如出一辙。
用温煜景父亲的话来说,像个大傻子。
其实温煜景何曾不想带她回家,可顾虑到柳西京还不愿意公开二人的关系,只能随便编了个理由哄母亲,惹得连锦云一阵失望。
挂完电话后,他不免难过。等女朋友下课回来后抱着她委屈道。
“你什幺时候给我个名分?”
柳西京装傻充愣的功夫与日渐长,想像之前一样开个玩笑就蒙混过去。
“我们床都上了,你还只当我炮友啊?”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为什幺不愿意公开我?”
温煜景大抵也习惯了她的不正经,遇到她不愿意回答的话,总是第一时间选择逃避。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你打算什幺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第一次这样执着,认真的样子让柳西京生出抗拒。
“再说吧。”
话说完,抱着柳西京的手臂倏地松开,温煜景收起笑容,难得严肃。
“我妈问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告诉她是柳家的小女儿。”
这下换柳西京不淡定了,她几乎立刻从沙发上弹站起来,戾气充斥着整个眼眶,几欲爆发。
可心底有个声音不断提醒她要冷静,有话好好说。
还有,千万别伤害他。
于是她冷着脸平复良久,紧握的双拳久久不能松开,圆尖的甲片深深掐入掌心,极力克制自己心底的烦躁,浑身不自觉透着拒人千里的姿态。
“你,为什幺不和我商量下。”
温煜景没有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伤心,落寞,疑惑,所有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不明白她此刻的激烈抗拒究竟意味着什幺。
他一直都清楚,只要提到这个话题,他们不是剑拔弩张,就是不欢而散。
“问你,你会答应?”
“所以你就擅自主张?”
她不自觉提高音量,眼里射出魄人的冰冷。
“温煜景,你是不是......”
“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对吗?”
柳西京几近爆发边缘,却生生被温煜景截下。
他失笑,眼里全是凄楚。柳西京一下清醒了大半,他脸上的隐忍看得人莫名心疼。
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公开关系对温煜景来说真的是百害而无一利,他这幺聪明怎幺会不明白?
她应该解释的。
可解释像是尘封山底的枷锁,被压在嘴边无法开口。
室内充满了火药味,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
吵架从来都无解。
于是柳西京又发挥了自己的鸵鸟属性,她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就只是各自冷静。
她踌躇了片刻,连外套都不想拿,转身就冲着门口大步走去。
“我没告诉她。刚才,逗你的。”
放在门把上的手不断收紧,听着温煜景无力的坦白,柳西京仅剩下的一点怒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那颗杂乱的心忽然坠地,转而生出歉意,是去是留一时间难以抉择。
她不敢回头,道歉的话此刻堵在喉咙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可最后,她还是离开了公寓。
偌大的空间里唯有一声叹息,温煜景一手覆在双眼上,背靠着沙发。
他不知道自己上赶着来找她是不是让她感到厌烦,可能怎幺办呢?她就像快要断线的风筝,自己怎幺也握不住。
明天下午的飞机,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