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欠她一条命，他本就应该死了，如今因为她才可以活下来，他随时都愿意把命还给她。
她听懂了宁泽的意思，她知道接下来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可是她依旧不愿意拖累别的人，无论是队友，还是宁泽。
她抿抿唇：“你告诉我这些，已经还得足够多了。”
“剩余的，就还给宁深吧，是他一直让我救你，你欠他半条命。”
江雾想把手抽回去，宁泽顿了顿，又挽留似地握住她的手腕：“你不用一个人承受这些。也不用对我的感激抱有愧疚......你应该得到这些。”
她看了看宁泽，伸手将他的手放了回去，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如果真的有需要你帮忙的那一天，我不会客气的。在此之前，好好和弟弟们享受一下健康的生活吧。”
看着她真诚的笑容，宁泽一愣，指尖也跟着颤了颤。
他的确许久没有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不用担心病情恶化，不用忍受痛苦，不用将苦涩的药当成水喝......
他一直以来的幻想，实现了。
江雾拯救的不是他的命，而是将他痛苦又绝望的人生变成了天堂。
她笑了笑离开，他也没有任何辞藻挽留。风从窗口吹进来，被撩动的彩纱窗帘在他脸上蹭了许久、许久。
江雾从宁泽房间走了出来，打开自己的房门，艾里奥和兰斯都在房间里。听见她开门，两人皆站了起来看着她。
本就不大的房间，被他们两个占着，更是显得局促。
江雾合上门，靠在门上：“想问什幺？”
两人皆顿了顿，垂下眸。
江雾用手指敲打着门板，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诡异地回荡着，仿佛敲在两人的心门上。
最后兰斯先妥协，擡起头来认真地问她：“江雾，我和艾里奥，你想要谁？”
江雾觉得好笑。
看来刚才那段时间里他们已经谈过很多。
兰斯看见她的反应，又补充道：“我不是想要逼你做选择。只要你不愿意，我......”
“你们就退出是吗？”江雾说。
他顿了顿，低下头，显然是这个意思。
“其实不用选择，你们两个我都不会选。不出意外明天我就会离开拉维，正好，今晚做个道别。以后我也不会再回拉维，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了。”
两人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有些吃惊，想问她什幺，又不敢说。
“这很难吗，我们在这里结束，不是很好吗。”江雾笑笑，仿佛真的没有挽留的余地。
艾里奥知道江雾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感情。
如果她对兰斯还有那幺一点喜欢，那对他完全是一种出于报复性的捉弄。江雾不一定是故意折磨他，即使是一丁点讨厌也好，他更不想江雾完全不在意他，所以他只能一言不发，什幺也不能做。
只有兰斯还能做些什幺。
兰斯回过神来便冲到了江雾面前，将她围在门上。江雾只能擡着眸看他。
“江雾，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是萧潇的异能，还是真实情感，你真的分不清吗？”
她是能分清，所以艾里奥对她有别的感情她可以理解，他们早就相遇了，艾里奥在那之后想了什幺她不知道。
但是兰斯，他们认识的时间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好吧。”江雾擡起头，以同样的语气回答他：“我选艾里奥，你可以退出了吗。”
兰斯瞳孔在放大，黑色的眸子一点光也没有，在眼眶里颤抖着。
后面的艾里奥也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有什幺欣喜，他知道她以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兰斯没有借口反悔。将兰斯逼走了，就轮到他了。
可没让他想到的是，兰斯反悔了。
即使脑子里设想了几十次，当真正被她拒绝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不能接受。
他反悔了。很狼狈。
后退两步，他知道江雾碰到他就可以反制他的异能。
“江雾，那你喜欢我吗？”
江雾一愣，脑子像是一瞬间被麻痹了，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喜欢。”
精神控制解除，江雾挥手便给了兰斯一巴掌。
他甚至不是控制她说实话，而是直接让她说出他想听的那个答案。
兰斯侧着头承受了那一巴掌，可他并没有后悔。江雾心里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反而因为这个控制，让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精神控制可以做到什幺程度？”
江雾说着，伸手握住他的手。
兰斯一惊，他并不知道江雾想做什幺，他本能地想要躲开她，不能让她吸收异能。
江雾很快变出一个金属架将他们两个固定在了一起，一吸收到兰斯的异能，她便看向了兰斯躲避她的眼睛。
在她绝对碾压性强度的精神控制下，兰斯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突然意识到江雾想做什幺。
转过来的时候，眼睛睁大，眼眶微红，微微的湿润让眼睛看起来像一个闪着光的水晶球。
“不要，江雾......求你了不要这样......”
他认输了，从来没有这样的难过、绝望。他用尽最后一点意识，讲出恳求她的话，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但江雾已经下定决心了。
她说：“兰斯，忘记我，忘记我们发生的一切，忘记你对我的感情。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幺都忘了。”
“不要，江......雾......”
他的声音停在了这里，随后眼皮一沉，倒在了江雾身上。
江雾将他放到床上，转头看了一眼艾里奥。
他仿佛预料到自己会发生什幺，“我不会忘记的，你不用对我用精神控制。即使忘了，我也可以继续用共心想起来。”
江雾无奈，还是笑了笑：“是吗，我应该也可以让你永远都不要再使用异能吧？”
话说出来，饶是一向冷静的艾里奥也慌了一刻。
但江雾并没有真的这样做。
她也不想让艾里奥忘记。对他来说，永远记得，才是最难受的。
“把兰斯带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江雾不管他，打开衣柜拿着衣服，便出门去了浴室。
回来的时候，人已经都不见了。
江雾躺到床上，长叹一口气。
第二天，在治疗宁泽的过程中，三人都没说过一句话。直到最后江雾确定宁泽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还比之前提升了不少，宁泽才首先打破沉默，和两人都道了谢。
出于礼貌，艾里奥回应了。
“什幺时候离开。”艾里奥顺便就转过来问江雾。
“现在。”她说，“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艾里奥苦笑，可他能说什幺呢，他什幺也不能说。
他只能强撑着和她道别。
“没关系。江雾，再见。”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可他心里知道，这绝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他快步回到长老会，做完他该做的事。
等艾里奥离开了，江雾看了一眼宁泽，转身打开抽屉。一瓶药摆在两人面前，宁泽顿了顿，却不知道该怎幺开口解释。
“为什幺还要吃药？”
在刚才，她就注意到宁泽的目光一直在看向这里，所以她借口出去一会儿，回来就发现宁泽又吃了药。
“还有什幺没恢复的地方吗？”
她又用异能试了试，宁泽的确都恢复好了。
宁泽的脸上带着些许为难：“江雾，你应该给我一点空间。我现在不会做傻事。”
“这不是借口。”她摇了摇药品：“你也应该给我一个关心你的机会。”
宁泽叹了口气。
“这是男性异能者抑制情欲的药。”宁泽擡起眸子，幽深的黑眸认真地对上她的眼睛：“体能恢复后，我总不能靠自制力压下成倍增长的情欲。”
江雾举着药瓶的手顿了顿，表情有些尴尬，耳廓微微发烫。
是她反应过度了。
她完全忘记了这一回事，还在他面前同艾里奥和兰斯做了许多次。
江雾此刻的确太过尴尬，宁泽看见她的反应，也不知道她是怎幺了，原本还以为她不会觉得太过别扭。
他淡淡笑了笑，帮她转移话题：“我知道它有副作用，我以后会少吃的。”他伸出手，拿回她手里的药瓶。两人的手相触，她又是一愣。
“嗯......”她点点头，想到什幺，又突然开口：“副作用？”
如果没记错的话，尤祂似乎也在服用抑制情欲的药物。之前队伍里没有这种情况，所以她并不了解，只是知道男性异能者普遍都会服用，所以她猜想这个药物应该没有太多影响。
宁泽其实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本以为可以结束，又被她延续下去，只能继续解答。
“服用后很容易犯困。而且抑制作用是暂时的，类似于将情欲压缩......”他顿了顿，尽量用正常的词汇描述：“如果一直服用而不......真的进行的话....对身体的伤害会很大。”
江雾才知道这些，就又陷入为难。
其他人也就罢了，尤祂......看起来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药物的副作用。
当然，除了尤祂，她也想到了宁泽。宁深曾经和她提起过宁泽的事，似乎......如果宁深没有疏漏的话，宁泽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的性爱。
那幺他身体所遭受的损伤包括这一点的话，就说明这是可治愈的幺？
她刚要开口问这一点，宁泽就猜到了。
他说：“一般的异能者没办法治愈，而且这个过程会很难受。”
江雾脸一红，低下头重重地点头。看来她应该尽快劝一劝尤祂。
她重新擡起头：“那你呢......以后该怎幺办？”
——
失误了...宁泽应该吃不到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