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夜也急着上前看她有没有事，然而此时刺客已冲进围场，见人便杀。
顿时刀光剑影，到处是鲜血和尖叫。
大臣们的家属女眷，宫中的宫女太监，全都乱作一团，拼命逃窜。
混乱中，赵婉婉和沈孤夜甚至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人群冲散了。
“娘娘！得罪了！”眼见刺客逼近，李路顾不上别的，一把抓起她的手，朝林中奔去。
赵婉婉被他牵着，跌跌撞撞地跟着跑，跑得小腿生疼。
二人一路狂奔，直到再也听不见刺客的声音，才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少女身子娇弱，体力早就吃不消了，此时停下来，身子一软就要跌下去。
“娘娘！”李路赶紧搂住了她。
赵婉婉脸色发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停地喘着：“我没事，还要继续走吗？”
“这里应该安全了，娘娘，我扶您坐下歇会。”
李路说着，扶她坐到一棵树下，让她靠着树干歇息。
赵婉婉稍微缓过来，打量着四周：“我们这是到哪了？”
周遭是一片茂密的阔叶林，树冠像巨大的伞架，遮天蔽日。
只有些许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射下来，让这片树林显得没那幺阴暗。
他们一路狂奔，没有注意地形环境，此刻完全迷失了方向。
“娘娘，我们好像迷路了。”李路看了看四周，努力镇定下来：“娘娘莫怕，皇上定会派人过来找我们的。”
他说着蹲了下来，掏出手帕替赵婉婉擦汗。
赵婉婉这才想起来道谢：“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少女目光盈盈地看着李路，认真地跟他道谢。
她的发簪不知掉落到哪去了，泼墨一样的长发披散开来，衬得小脸愈发雪白。
衣裙也微微凌乱，交叠的领口处露出一点纤细的锁骨，隐约可见锁骨上还未消散的吻痕。
李路颤了一下，差点拿不住手帕。
他垂下眼帘，努力平静地开口：“娘娘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
二人歇了一会，眼见天色昏暗下来，不得不想办法找地方过夜。
李路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山洞不大，却不显脏乱，里面还有一些烧黑的木柴，显然有人曾在这里活动过。
洞内有一处平整的石台，李路拿手帕擦了擦石台上的灰，扶着赵婉婉坐下：“娘娘，今晚要委屈您就在这里过夜了，奴才去洞外守着，您有事随时吩咐。”
洞内有些许昏暗，有一丝凉飕飕的风窜进来，分明是炎热的九月，赵婉婉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不由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李路，你别出去，你就在这里，我一个人害怕。”
李路看着她莹白如玉的指尖，怔了一下，才道：“娘娘莫怕，奴才就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去。”
少女这才放了心，小小的身子缩在石台上，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李路眸光闪动，眼里交织着不明的情绪，最后又归于平静。
他背靠石台坐下来，静静地守着她。
一些回忆却渐渐浮上心头。
进宫这些年来，他早就见惯了各种腌臜事，看尽了人性丑恶的一面。
他的心早就死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如神明般干净明亮的少女，站在他面前，那样轻柔地问他：“你还好吗？”
他恍然间真的以为自己看见了神明。
那颗死去的心一下就活过来了，疯狂地叫嚣着想要亵渎神明。
“李路…”少女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从思绪里惊醒，立刻起身询问：“娘娘，怎幺了？”
赵婉婉从石台上坐起身，墨发柔软地从她肩头垂下：“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即使洞里光线昏暗，李路似乎也能看到少女眸中的忐忑和不安。
她今天受了太多惊吓，先是看见沈孤夜被刺伤，然后从马背上跌落，为了躲避刺杀还不得不跑这幺远。
对于从小养在深闺的少女来说，哪一件事都足以令她害怕不已。
她此刻可以依赖的人只有面前这个太监。
“娘娘…”李路看着她，阴柔的声音突然有些暗哑。
没人知道，李路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进宫那年，在种种阴差阳错之下，他意外躲过了净身，又因他自小就生得阴柔，外貌不显，竟也无人发觉。
这些年来他一直低调隐忍，只求自保。
可是所有的隐忍和克制都在看见少女的那一刻轰然崩塌。
他的声音异样明显，不同往常，赵婉婉略有些担忧：“你怎幺了，生病了吗？”
李路突然蹲了下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