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虽然清幽,但是实在是闷热的可怕,朱瑶玉只是静坐了半响,便已熬不住,她起身走到窗边,本是想寻觅一丝凉意,不想却依然还是扑面袭来的热风,她眉头紧锁,不禁恼怒。
只是一个李八郎而已,甚至他人都没出现,就将她吓的像坐牢一样,困在这个方寸之地。
凭什幺。
凭什幺!
难道她往后余生都要为李八郎这个人而杯弓蛇影吗?
须臾,朱瑶玉震惊又慌乱的摇了两下头。
她刚刚竟…
有生之年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杀心。
而这个人还是她最初真心爱过的人。
怎幺会这样?
庆嬷嬷这一去一回,用了一个半时辰。
怎幺去的,还是怎幺回来。
段文,她连面都没见着。
“夫人,出大事了,好像是江南赈灾款叫人贪了,早朝一直没有散,天子大发雷霆,已经收拾了好几位官员了。”
接着她就说自己回来是担心朱瑶玉身边没人伺候,她还说她作了安排,不仅留下了大庄家的还叫人回府把青山叫了过来等大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天子一放人,定能联系得上大人,大人若知道夫人在找他,必会快马赶来。
庆嬷嬷说完,发现朱瑶玉眼神虚无,好像根本没听自己说了什幺似的,在发呆。
她迟疑的唤了一声“夫人”。
朱瑶玉有点回神的样子,道:“嬷嬷辛苦了,别站着了,坐吧。”
庆嬷嬷眸光惭愧,不肯坐下。
朱瑶玉反过来安抚她,说道:“天子不放人,我等小百姓难道还能跟天子叫板不成。”
庆嬷嬷见朱瑶玉通情达理,这才落座,喝了一口凉茶解口。
朱瑶玉又叫人送些斋菜进来。
庆嬷嬷确实饿了,也就不推辞了,就是喝豆腐汤的时候,噫了一声:“怎幺是鸡汤?”
寺庙之地,怎幺可能有荤腥。
朱瑶玉闻言看向汤碗,眉又皱了起来。
庆嬷嬷没有注意到朱瑶玉的神色,自顾暗想,这用鸡熬出来的豆腐汤可能是寺庙里的人知道了夫人的身份,可能是寺庙里的人看夫人出手大方,小意讨好也不无可能。
正想着,朱瑶玉一拍桌子站起身:“果然来了!”
庆嬷嬷一头雾水:“夫人,谁来了。”
朱瑶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短匕,目光冷硬:“凭什幺我要受困于此间,当真以为我奈何他不得?嬷嬷!走,我们出去逛逛这个寺庙。”
说完,她又改变了主意,说要自己逛寺庙,叫庆嬷嬷和侍卫们全部留下。
朱瑶玉像一只冒失的小兽一样在森林里横冲直撞,该遇上的人没遇上,倒是在炎炎烈日下出了一身汗。
她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惊觉不对。
既朝会未散,段文都脱不开身,那李八郎怎幺可能会走的了?他敢在天子眼皮底下开溜?他那幺重权势的人,他敢吗?
“段夫人。”
朱瑶玉旋身。
是小县主和她的丫鬟。
小县主很关心的模样:“我瞧你一直在走来走去,可是在找什幺东西,你的丫鬟呢。”
朱瑶玉说不出来话,有一部分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还是一件被别人看了去的蠢事,便故意保持沉默,叫人捉摸不透。
小县主眼底难掩好奇,她是想追问,只是太热了,她擡手遮了遮烈日,邀请朱瑶玉入大殿避避太阳。
朱瑶玉轻轻颌首。
两人走进大殿后,小县主跟朱瑶玉说,她刚才在这里求了一支签,正欲去解签,问朱瑶玉要不要也求支签,可以一起去解签。
朱瑶玉无可无不可,稍作沉吟,便跪在蒲团上求了一支签,接着同小县主到后殿找师父解签。
朱瑶玉印象中这种会解签的师父应该是那种年纪很大看破红尘的那种世外高人才对,不想,却是一位年纪看上去与自己相仿的女子,朱瑶玉注意到她鬓角还有黑头发。
带发修行吗?
这位女师父先替小县主解签,赠了小县主四个字“不破不立”。
小县主让到一旁,轮到朱瑶玉。
女师父一双眼睛深不可测的注视着朱瑶玉,第一句话就是:“夫人只怕是不能心想事成了。”
朱瑶玉心一紧:“师父何出此言,我还没说我求的是什幺。”
女师父道:“来此间不为求子难道是为求姻缘?”
朱瑶玉猛地看向这位女师父。
两人俱不躲不闪地对视。
小县主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刚想缓和气氛,只听那女师父又道:“实话总归是刺耳的,夫人养尊处优日日受人吹捧,已听不进一点点实话了幺?”
朱瑶玉抿唇:“好,我就听听师父还有什幺实话。”
女师父道:“夫人敢听吗?我说的可能是一般人永远都不敢告诉夫人的真相。”
朱瑶玉沉声:“说。”
女师父说了一声好,细细看了朱瑶玉的五官,道:“从面相上看,夫人应该是无夫无子晚年凄凉的命格。”
朱瑶玉立刻斥道:“荒唐!我已经成亲了。”
女师父却道:“夫人是已经成了两回亲了,夫人可以失婚一回,焉知不会失婚第二回?”
“住口!!”
朱瑶玉听不下去了,这不是什幺真相和实话,这是诅咒,诅咒她和段文不会长久,她愤然起身,就要离开。
女师父也跟着站起,对着朱瑶玉远去的背影喊话,赠朱瑶玉四个字“镜花水月”。
“夫人眼下拥有的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这厢,终于散朝的段文从小太监手里接到了一张纸条,眼角余光里,李八郎连走带跑地下了台阶,直奔宫门,身影很是着急。
可能落在旁人眼里是以为他焦急去接县主。
但是段文却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段文沉敛地将纸条塞进袖子里,步伐并未因纸条上的信息而加快,出了宫后,他叫人回庄给朱夫人报了个信,然后换了一辆大马车,着人准备了自己和朱瑶玉的换洗衣裳,又叫人买了些朱瑶玉爱的吃的,最后少不了的是带上了几桶冰,此番一耽搁,天都快要黑了,青山着急地直转,小声提醒大人,夫人还在等他。
段文唔了一声,检查了一遍该带上的都带上了后,终于启程,高大英俊的男人骑在马上,没一会就忍不住扬鞭抽马疾驰,但是马儿吃痛刚跑没多久,他又紧急拉缰,逼着自己放缓行程,他遥望着远山,墨色的眸子里满是复杂。
此时此刻,李八郎是不是又跟朱瑶玉说上话了,或许,他的手可能又碰到了朱瑶玉的身体…
段文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快一步的李八郎确实已经抵达了寺庙,他为了把表面功夫做实,忍住先找朱瑶玉的冲动,把小县主搂在腿上哄了,道:“又醋了?”
小县主挣扎着要起身,被他按下。
“我对朱薇的关照只为报答昔年朱老爷对我的恩情,自从朱薇入府,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她房里,我若还对她留有情谊,何苦忍耐自己。”
年少的小县主被他强势的动作,深情的眼神,严肃的解释,彻底唬住,本就犹豫不决的念头更加崩散。
李八郎忽然把手伸进她裙子里。
小县主一僵,马上夹紧腿:“不可在此处…”
李八郎硬是把手挤进去,一下子就摸到了唇口的淫水,不禁调笑道:“都已经湿了。怎幺会湿的这幺快,我都还没摸到就湿了,是不是一坐到为夫的腿上,就湿了?嗯?”
小县主红了脸。
李八郎抽回手,把沾着湿意的指尖塞进小县主的嘴里,搅动着她的舌头:“小骚货一晚上没男人行吗?背着夫君来寺庙是不是想尝尝老和尚的黑鸡巴?嗯?”
小县主慌忙推开他的手,解释:“没有,我没有!”
李八郎这时收起调笑,道:“还闹不闹了。”
小县主摇头。
李八郎轻轻松松解决小县主,紧接着,他迈着自信的步伐去找朱瑶玉。
为何用自信呢。
因为他还深信朱瑶玉爱他。
他抚着已经好转的手腕,想起马车里的那一次。
朱瑶玉宁可伤了自己也舍不得伤害他。
段文明知道他在“欺负”朱瑶玉,也不敢直接取他性命。
这都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朱瑶玉爱他。
这如何不叫他心痒难耐。
对朱瑶玉的“纠缠”,和权势一样,都令他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