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

两年后。

时光匆匆过,庄织已在泰国生活了两年,如梦,不敢信。

中学时光庸庸碌碌,一眨眼就到尽头,学生们欢欢笑笑拍照留念,却抓不住年少的尾巴,任由它狡黠溜走,往日里不敢讲的暗恋情愫,如今也都大着胆子脱口而出,谁承想原是两情相悦,白白耽搁了这幺些岁月,一时间校园里遍地是恋人。

而萍的爱情只能无疾而终——

早几个月,她就目睹了学长同班级里的女教师在体育馆的角落里接吻,吻的热烈,缠扭在一起,恨不得将对方吸入身体一般卖力,丝毫不顾及学校的庄严神圣。

她向着庄织大哭了一场,偷偷喝了一罐啤酒,半醉不醉,下了决心要舍弃这段感情。

庄织好言劝慰,世上男人多如牛毛。

不知是听了进去,还是哀莫大于心死,隔天萍便像变了个人,刻苦用功,旧社会十年寒窗考功名的秀才也甘拜下风。

圈在笼子里十几年的孩子们一朝得以释放,自是想着能走多远走多远,天南地北,总要到处闯一闯看一看。萍决定到法兰西学珠宝设计,劝说了庄织好段时间也无成效。

余今姚也该毕业,两年里常常通着电话,家中依旧是鸡飞狗跳,外面的女人登堂入室,老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只想着快快逃离,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利坚攻读法律,立志做一位律政铁娘子,她自然也跟庄织日提夜提,跟她一起去国外念书,往后还能在一处,不也是妙事吗?

厚此薄彼可不行,庄织也没有答应余今姚。

这些年东奔西跳,住所换来换去,从大陆到港岛又辗转来泰国,这辈子的力气好似都用完了。

起码现在哪儿也不想去。

大学选了朱拉隆功念经济,陈家半壁江山还在她手里呢!

余今姚叹口气,只好作罢,颇为幽怨地讲:“真不知道你是舍不得万贯家财,还是舍不得你哥哥的蜜语甜言,我看呀,你被男人冲昏头啦!

好友对她下的结论犹在耳边,她擡头看身前的陈燕真,盯着他耳后的一粒小痣出神。

也许吧?谁知道呢?

不过是是非非,现在也不是个思索的好时候。

今日的陈家大宅难得热闹,上次家里的人都聚在一起还是要操办陈柏山的身后事。

宅子的中心位置建了座祠堂,供奉着有族谱可考的陈家先人牌位。

祠堂面积极大,又常年不见阳光,幽深阴冷,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菩萨金刚雕塑,弥散着浓郁的香灰味,庄织还是头回进来,难免心里发怵。

众人轮流在牌位前跪下敬香,今日是第一代陈先生整二周年诞辰,陈家发迹,立足东南,后人得荫庇,自不可忘根。

陈燕真燃了三支香递给她,恭恭敬敬插进香炉,还不忘在心里求着祖先们保佑——便宜不占白不占,灵验净赚不亏,不灵全当求个念想:“各位爷爷奶奶大慈大悲显灵通,让我能顺顺当当活到七老八十,心怀鬼胎的人出门被车撞被人砍随便什幺都好,保佑保佑!”

她正当要起身,又想到什幺,再次赶紧双十合十,心里默念:“若是得空,顺手保佑我哥哥也是无妨,让他钱赚不完,活到嫌命长,最最重要是一辈子结不了婚!”

磨磨蹭蹭,帕苏塔夫人见不惯她这作风,当着祖宗面也不好发作,只是脸色铁青着,像江南水乡的梅雨天,阴沉起来一时半刻散不了,直到祭拜结束,众人到餐厅落座,她也紧抿着唇,眼神似刀子,时不时剜一眼庄织。

没教养的贱丫头,一言一行都上不得台面,想来她母亲也是个下贱女人,一身勾引男人的好本事,半点不落都教给了她,连自己亲哥哥的床都敢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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