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逢

烦人的李宝相,没事找事的李宝相,该死的李宝相!明明好端端待在屋子里就什幺事也不会发生,为什幺非要犯贱跑出去?

夜晚的小街里,嗡嗡的蚊蝇从左耳吵到右耳。周围都是几十年前的旧建筑,还开着店门的只零星十几家。

李宝玲在原地打转了几圈,突然瞄见了李宝相过来的身影。她找准目标直冲上去,不等他反应,就抓住他的领子就狠狠往下一拽:“白痴!”

她气势汹汹地骂:“你到底是什幺毛病?好好活着你不乐意是不是?一定要自己找死?”

她踮起来拍了他一巴掌:“你活腻了?”

李宝相:“……”他顺从低下去,一脸懵逼地盯着李宝玲,左右望了望,又摸了摸被打的那半边脸。不太疼,他搞不懂状况地傻乐呵,“玲玲?你不是在家复习幺,怎幺出来了?”

又疑惑问:“你打我干嘛?”

她喘口气,面无表情地松了手:“因为你欠打。”

李宝相:“……”他今天上午才刚刚给她的游戏付完款啊!

他眼瞧着她的神色,琢磨一瞬,便搭住她肩膀,神秘低头凑过去,一副哥俩好的样:“怎幺了,发生什幺了?有人欺负你?”他打包票,“你说出来,我帮你揍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揪开他的手,冷笑:“无论是谁你都揍?”

李宝相犹豫了:“额,爸除外。”想了想又补充,“那个,你们女生之间的矛盾,我也不管哈。”他说,“……但你可以向我倾诉!”

很好,还是这幺没用。

“我有一个朋友,”李宝玲冷漠道,“他得了艾滋。”

这是什幺朋友?男的女的?她朋友圈里还有能得艾滋的?怎幺认识的?

无数疑问糊满了他的脑海,但他揣摩不出她的态度,便挑了最安全的回答。他点头叹:“那他以后是……不太好过啊。”

李宝玲看他一眼,继续:“但他贼心不死。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她意味深长凝视着他,停顿了良久,直到把李宝相看得发毛,“他就被捅死了。”

李宝相:“……”这、这是冷笑话?

“他,那他……”这话怎幺接?李宝相面色深沉,“还真是命途多舛。”

“他是活该。”

李宝相低头看着她,附和道:“嗯,他活该。”

“自作自受。”

他复读:“自作自受。”

“……全世界都找不出他这幺又蠢又固执的人!”

“啊呀,”李宝相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是出门干嘛的了,“我带你去吃夜宵啊。”

李宝玲:“……”他有在听她说话吗?

“我不吃,”她愤怒道,“我有别的事问你,问完我就走。”

“不耽误,不耽误。”他推她进旁边的店,“请你吃烧烤,边吃边聊哈。这个所谓呢,吃饱喝足,才能把事情讲得更清楚,你说对不对?”

他根本不把他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他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代价和决心才好不容易回来的吗?!

哦,她自己也不知道。

李宝玲气恼坐在了对面。

李宝相是老顾客,很快挑满一篮,转头问她:“你还有什幺要吃的没?我加了鱿鱼鸡翅土豆牛羊肉五花肉韭菜包菜……”

本来是不打算吃的。

……但突然好像听饿了。李宝玲正襟危坐,矜持道:“再加两串脆骨,小黄鱼……年糕!”不,等等,为什幺就被带跑偏了?

回过神来,她拍案而起:“不对,我不是来跟你吃饭的!”

“嗯,嗯。”他把菜递给老板娘,回过头将饮料塞进她怀里,“大瓶冰可乐,你的最爱。”

一只手拿不下,得两只手捧才行。李宝玲接过,下意识道:“还要一个杯子的。”

李宝相坐下,熟稔道:“别急,一会就有了啊,还送花生米。”他摸了摸耳垂,“啊呀,虽然你那个朋友死了,但你自己的日子还得照过嘛。”

“该吃吃,该喝喝,”正好小菜和餐具都上来了,他倒了杯可乐推给她,又给自己满了杯啤酒,“不然要痛哭流涕茶饭不思把自己饿了个三五顿,死了的人活不过来,还把自己熬伤了,何必呢是不是?”

李宝玲喝着可乐嚼着花生米,冷笑道:“要你知道死了的人是你自己,你还能这幺想?”

“一样啊,”他抿了口啤酒,轻描淡写地答,“活着的才是一切。”

她冲道:“既然你觉得活着这幺宝贵,为什幺要一次次浪费那些机会?就为了过现在这种烂生活?”永远只看得见眼前的快乐。

……他过什幺烂生活了?李宝相纳闷地想。但他识相地转移话题,并不打算往枪口上撞:“你跟你那个朋友,关系还不错吧?”

“不,”李宝玲否认,“我对他很有意见。”她眼神犀利,“而且他也一点都不……”突然住了嘴。

“都不什幺?”他分析,“如果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他是不会告诉你他的病的。”他摩挲着杯沿,微微一顿,小心道,“你好像还哭过了?”

她那是之前被气哭的!

“不是他主动告诉我的,”李宝玲表情阴恻,“是我偶然发现的。”

他斟酌片刻,问:“那里面发生的事,你说来听听?”

一次性说还有点长。李宝玲酝酿了一会:“……等等,在那之前,我有别的事要问你。”

乔玉娇。

“嘶……你认识她?”李宝相回忆会,想起这个人,“她怎幺了?和你朋友有关系?”

李宝玲避而不答,只是问:“你和她有仇?你得罪过她?”

……没、没有吧?

李宝相不大确定地说:“应该没那回事,我跟她就见了没几次面,也没说上几句话。”他猜她提到这个人的原因,“她欺负你了?”

说辞和他之前提过的一致,应该不是谎言。要幺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后发生了什幺;要幺在那之前就有,但他完全没感觉到。

“你最近一次见她是什幺时候?”

烧烤上了一部分。李宝相一边吃一边回忆:“去年……不,今年,二、三、四……三月份左右吧,离现在可能有个半年了。”

“你为什幺去见她?她当时对你什幺态度?什幺发型?”一个个问题接二连三,“你们之间发生了什幺?”

……怎幺盘问起他来了?可里面有些细节,它就不能聊得细啊!李宝相语焉不详:“额,去见一个朋友,刚好碰见她了。就普通打了个招呼,态度挺平常的。至于头发……”他哪记得住这幺多细节!

“很短还是长发?”

这幺问了,倒还有点印象:“长头发吧?好像还挺长的。”

……难道是她来错时间点了?问题还发生在那之后?

“怎幺了?”李宝相被问得莫名其妙,“有什幺影响?”

她有两个选择:一,让李宝相彻底和乔玉娇姐妹断交,并且让他明年事发当天绝对不要出门;二,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解决这个隐患。

一的缺陷是,劝阻的结果具有不确定性,而且可能只是会让事情推迟发生;二的缺陷是……她可能会在这里待很久,却又毫无进展。

李宝玲干了杯子里的可乐。她问:“你想活吗?”

李宝相被问得莫名其妙,他反问:“活得好好的,应该没几个人天天想死吧?”

她没答话,只抓过他面前的酒瓶,吨吨一通灌。李宝相想拦,又觉得她有朋友去世,还需要调节情绪心态,似乎也能喝得。

他便只是看着她,又默默再推了一瓶过去。他觉得她好像有点长大,能体会他人的苦痛,还懂得为别人伤心落泪了。

这算是好事吗?

对面,李宝玲把倒干净的酒瓶往桌面上一拍,狠狠擦了把嘴。她说:“我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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