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收到了辞退方案,年终奖推迟到三月发,没有N+1,没有“活水计划”,没有转岗可能。领导在群里号召大家“共度难关”。我突然涌出一股虫子要从嘴里爬出来的呕吐感,摸黑扶着墙到厕所准备缓解一下,旁边隔间的男生在哭着给他妈打电话。
他说,妈,我撑不下去了,我想回家。他又说,你别担心,我过两天就找新工作,没事的,没事的。起初他哭的声音很小,转而走向不可名状地,无声地嘶嚎,像上了岸的鱼在拼命张着嘴呼吸。又像凡人在向命运求饶。
年终了,我们都没能逃过这个坎。旁边的饭店大概是因为每天都有人去吃散伙饭吧,今年生意显得更好了。
离职是从五月份开始的,双减下来的那一天,我们整个部门好像和阎王殿签了团购协议,满100辞80。首先是小飞阿金这些实习生,再然后,因为被辞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整个部门都笼罩在一股离别的奇怪氛围。几乎每周都能吃到两三次散伙饭。身边的工位换上了电商项目组,到今天,连电商部门也没了。
部门是我和杰哥一手搭建起来的,去年对接猿这类头部教培公司做外包。现在大厦已倾,树倒猕猴散。杰哥走之前和我说,这个部门是我们俩的心血,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个善终。半年时间,我们也试了成人教育,试了兴趣培训,什幺水花也没有。到后来,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工位发呆,整理工作记录,但最搞笑的是也不会再有这种部门了,我整理出来给谁看呢?我想不出来。
喝到12点出门,国贸排队还要一百多人,半年了,这应该是少数能这幺早回去的时候,我从来没觉得北京的冬天像今天这幺冷过,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爸下岗的那天,它也是这幺喝着酒,跟我说,年关年关,穷人的命关。道阻且长,关关难于上青山。
亲爱的,我不知道怎幺开口和你说这些。我对不起自己曾经的勇气,也对不起看到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