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与楚国交战,一朝扭转战局,捷报不断,楚国只好派出使臣前来议和。
萧绮回到王城,随三王子萧延嘉回府。
梁王身边的清德已在府中候着,见他们回来后行礼传话:“奴才见过三殿下,六公主。王上体恤三殿下征战辛苦,许您在府中休养,也免了这几日的朝事,待王上处理好楚国议和之事,自会传召三殿下。”
除去初见行礼之时,清德便只字未提萧绮,两人便知晓梁王怒气未消。
“父王都不让我进宫,为兄是没办法替你求情了。我让王妃拿身干净衣服给你换上,你快进宫去认错吧。”萧延嘉拍了拍萧绮的肩膀。
换好衣服,梳洗之后,萧绮便直接进宫见梁王。
紫宸殿外。
“六公主安,王上正在里面接见楚国使臣呢,只怕一时半会还没空见您。公主可要在偏殿等候?”清德说到。
“那便去吧。”萧绮稍加思索后应答。
清德带萧绮来到偏殿,吩咐人上好茶点后退下。
“你们也都下去吧,我这不用伺候。”萧绮摆摆手,几个宫女应声退下。
萧绮是梁王在一众子女中最疼爱的公主,生母也是受尽荣宠的琅贵妃,只是她自小性子跳脱,还常常女扮男装跟着皇子上习武、兵战之课,琅贵妃为此焦头烂额,梁王倒是依旧宠惯,师傅们也都见怪不怪了,不过她也确是有过人的天分。
只是这一次梁楚之战,她想上战场的请求被梁王驳回,这也是梁王第一次对她这般严肃,但她还是乔装打扮后混进了三王子萧延嘉带领的出征队伍里。到了军营,三王子才将她认出,属实是惊出了一身汗。宫中琅贵妃看到了萧绮留下的书信,一时又急又悲,竟病倒了。
梁王亦是大怒,心中却又担心不已,但此战关系梁国存亡,不宜再多生事端,只好遣人送信叮嘱萧延嘉不许萧绮出军营,对内则说六公主的外祖母病了,她前去侍疾。
一开始双方交战,梁国军队处于劣势,战况不容乐观,后来甚至到了危难之际。
萧绮被关在军营早已按捺不住,找三王子说出了自己的策略,并坚持由自己带领一批精骑部队进行配合。
虽非同母所出,萧延嘉却是从小爱护这个妹妹,加上梁王的叮嘱,自然是不同意她上战场的。萧绮坚持说自己有把握,萧延嘉也知道她有过人的天赋,这些年也没少偷偷在藏书阁读兵书,加上战况紧急,一咬牙同意了,而后又吩咐精骑部队一旦情况有异需立即撤退,务必保证公主安全。
就此一计,梁军扭转乾坤。
前线传来捷报,梁王大悦,待知晓萧绮献计且亲自率兵之后又心情复杂。
此刻萧绮踱步在偏殿内,想着一会见到梁王该如何请罪。她知道惹了梁王生气,但方才清德悄声告知她才知晓,梁王知道此事时把砚台都砸断了。
等了良久,清德才来宣她入殿。
走到殿门口,萧绮停下脚步,她从小没有怕过梁王,别的子女视他为父王,她则视梁王为为父亲,可这次她胆怯了。
“六公主,王上在里面等您呢,奴才就不随您进去了。”清德行礼退下。
罢了,总要来的。萧绮心想,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殿内。
往常,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今日萧绮走进殿内先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儿臣拜见父王,愿父王福寿安康。”萧绮叩首后迟迟不敢擡头,心脏嘭嘭直跳。
梁王见状,也不叫她平身。
“怎幺,上了趟战场,倒把礼数学好了?”梁王端起茶杯,刮了几下杯盖,瓷器碰撞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儿臣自知犯错,特来请罪。”
“孤可当不起你的请罪,也当不起你的问安。你都要踩到孤的头上去了。孤何德何能有你这幺个公主。”梁王饮茶后将茶杯放下,力道略重。
萧绮咽了口唾沫,“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话里带着一丝哽咽,她的童年里,梁王给了最多的疼爱与包容,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如今冷淡的反应让萧绮第一次这幺害怕,“求父王赐罪。”
其实在得知萧绮无恙后,梁王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还亲自去毓秀宫告知消息宽慰琅贵妃。倾注了这幺多爱的女儿,哪舍得真冷落重罚。
梁王闭眼叹了一口气:“起来说话吧。”
“谢父王。”萧绮缓缓直起身子,梁王未赐座,她依旧跪着。
“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啊,孤都不允的事情,你还敢偷偷去做,把你母妃都气病了。我大梁自有军士保护,还没沦落到要你一个女子上战场去犯险!”梁王双手撑在案几前,语气逐渐加重。
“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孝,以后再也不敢了。”萧绮低下头去,声音渐小。
梁王打量着萧绮。她清瘦了,梁王怎会不知道军营是吃苦的地方,哪比宫中有侍从伺候着舒适,心中又泛起了不忍。
“你呀。”梁王揉着眉心,语气终究软了下去,“以后再敢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孤可不会轻饶你了。”
听到这话,萧绮才敢擡头看着梁王,先前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渐红:“父王......”
这一声父王,没了先前的强装冷静。那独一份的疼爱与宽容,让她从小到大快乐无忧,让她内心依赖她的父亲,她差点就以为失去这些了。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孤自会决断。去瞧瞧你母妃吧,病了这幺些日子,没少为你落泪,孤看着都于心不忍。”
“是,儿臣告退。”吸了吸鼻子,萧绮缓缓起身,行礼告退。她都没发觉跪着的时候精神一直紧张着,身子都有些僵,退出殿外时还有些踉跄。
清德进殿送上膳房刚做的莲子羹,站在梁王身边不语。
“孤的这个女儿啊......”梁王拿起汤匙搅着莲子羹。
“六公主在偏殿坐立不安,送进去的茶水点心一口没用。楚国使臣早走了,王上何必还将公主晾着呢?”
“总得给她点教训吧,不然她这性子,以后又干出点什幺大事,孤怕是就得成贵妃那样了。”梁王用了几口莲子羹。
“王上乃天佑之人,否则此次与楚国交战怎会得此大捷,贵妃娘娘也不过是一时气急罢了。昨日奴才问道,太医说娘娘身体已无大碍,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了。”清德笑着宽慰道。
“嗯。”梁王点点头,又吩咐道:“和亲的事宜,你一会儿去凤鸾宫传话,让王后打点吧。”
“奴才遵旨。”清德示意宫女收走碗具,替梁王揉起了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