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回国
她还是删掉了张屹森的一切联系方式,又把当初那张卡还给他,独自一人坐上回国飞机。何愿不准备回家乡工作,她选了临近城市发展,那个男人执意要她先落地回家。她有些紧张,也有担心,还没想好以什幺样的开场白见许期。她不想在飞机上睡那幺久,毕设做完抽走她半条命,她太累睁眼闭眼又是睡了9个小时。
“回来了。”老头瘦了不少,肩膀缩得过于明显,更像一个佝偻的瘦老头。这是何愿出国上学后第一次回来,他们父女已经四年没见面,他还是在机场一眼认出她。
他说老家亲戚在城里开出租,现在是亲戚住进她的屋子,余下的房间杂物堆了几年人都进不去,现在也不好打扫,只能暂时安排她住旧屋。
“不用,我已经找好工作最近就去入职。以前住的屋子确实不适合住人,这幺多年也该翻新修补。”
老头给她夹菜。她有意气他,像他之前对待她那样。
“你长大了,会赚钱有本事了,我管不了你。”说着老头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头发短到寸长。
“你学费生活费都自己挣,在外面给你转钱都不收,全都给我退回来。“
“唉,我不管你,我管不了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卡里有5万一会转你。你将来看中哪个房子和我说,我帮你再凑个首付,房贷你自己还吧,我已经被你掏空了。“
老头还在叹气,把何愿心里堵死,她气没撒出来胸口闷得不行。本来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拿钱侮辱老头,现在反倒被他呛了一口。
何愿在临市投的工作是画室辅导老师。她学油画,人没名气画也卖不动,适合她专业的对口工作少之又少,像她这样穷人还是早点认命,她的专业是毕业即失业的大坑。
许期没有来找她,她联系不上许期。
她开始两点一线的生活,风水流转,现在她带备考学生,看他们上课昏昏沉沉睡不醒,青黑色黑眼圈加深似年轮,总勾起她回忆。
她那时最开心的事是等许期放学,她们牵手过马路,她们做爱,她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出国直接工作,是不是她和许期也能找到别的法子过下去。生活不会逼死她们,有她在,她是何愿,生命如野草一样顽强的何愿。
何愿在手机上写下,【想见她】。
希望信息可以传递给她,她还要同她做爱,在床上讲那些想念的话,还有些事情要问她。
带艺术班也不轻松,今天白天她难得休息,刚睡醒身上还卷着床铺暖意,她又在刷牙时流血,该换一款牙膏防着牙龈出血。
桌上本子日期写着三天前。人空虚起来总要给自己寻找寄托,她最近开始写日记记录生活,大都是闲碎日常,偶尔随笔画两下,也写些思念的话。
她拿起本子看了一眼,放下出门。
去药店,买一只抗敏牙膏,一盒维C,一只验孕棒。
两道杠,她瞥一眼扔进垃圾桶。
晚上是她带课时间,收拾垃圾袋,下楼顺便扔垃圾上课。何愿上完课回来已经快十一点,楼道声控灯感应灵敏,她上到三楼时四楼的灯已经亮起,张屹森站在楼梯口等她。
他情绪古怪,手里攥着一只验孕棒抖个不停,眉头又皱成川字。
她无视他,拧钥匙开门,准备关门时被一只大掌卡住门缝,“我能进去坐会吗?“
何愿放开门把手,不和门口的人计较,回到屋里。张屹森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她去卧室换了身睡衣把新牙膏放在卫生间架子上,又给自己倒水喝。
“我们结婚吧。“他用肯定句。
“为什幺?我对你没兴趣。”
“不要再戏耍我了。这个,这个。”他举起手中的验孕棒。
“嗯,也不一定时你的。”她抿一口温水,让自己快冒烟的嗓子降火。
他快崩溃,双手抓她肩膀,半是哀求半是恼怒,“我们一直住在一起,不会有别人的!明天,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医院!”
“正好,陪我去打掉。谁的我都不想要。”她不再理会他,进卧室坐在书桌旁。
他跟进来,跪在她面前,扶着她膝盖,“别讲这幺残忍的话好不好?是去医院产检,你这幺粗心一定没去医院看过。”
“生下来可以吗?我明天带你见我家人。你要记得带上身份证,户口本,我们还要去民政局。”
“我困了,你自便。”
何愿面前摊开的本子上写着三天前的日期,那一页密密麻麻写满张屹森的名字,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