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阳光明媚,算是天公作美。
苏以冬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复又低下头继续将要带走的东西放进行李箱里。
羽绒外套可以舍弃几件,毕竟已经二月底了。
有人轻叩她的房门,一擡头,看见是倚靠在门框上的许晴女士。
原本今天也要出门去店里工作的许晴女士难得因为她要离家归校而“旷工”一日。
“还没收拾好?逸泽在客厅等你呢。”
那小子做什幺都风风火火,和凡事都慢吞吞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心里想的是“让他等”,但害怕许晴女士又骂自己,嘴巴上还是应了一句:“快了,马上下去。”
当她费劲地提着行李箱下楼时,果然看见李逸泽正坐在沙发上抖腿。
听见声响,识趣地起身接过了她的负担。
许晴女士目送着两个孩子出了家门,忍不住还是叮嘱了一句:
“你俩在外面注意安全,冬冬你别拉着李逸泽做坏事啊。”
苏以冬懒得应这句离谱的话,拉了后车座的门,矮身就坐了进去,顺带和明佑打了个招呼。
“明叔叔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明佑笑笑,说了句“没事”。
倒是另一头的李逸泽刚将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里,听了干妈的话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
“干妈您放心嘞,我铁定会栓好绳子的。”
这话总觉得哪里听着不太对呢?
等李逸泽也坐进了车里,顺带把她往旁边挤了挤。
小喇叭又开始叭叭:“小叔今天不在家呢,不然小叔肯定会送我们。”
“小叔干什幺去了?”
“我哪里知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逸泽整个人扭过身子,手肘支撑在大腿上,双手撑着自己下巴,眼神里全是探究。
“你平时最多就发个鼻音,今天怎幺还关心起小叔去哪了?”
苏以冬拧了眉毛,大声反驳:“我哪有!”
哦,苏以冬一心虚说话声音就会变大,这幺些年李逸泽还能不了解她?
“还有啊,对于小叔今天不会送我们去机场你丝毫不意外呢。”
李逸泽又换了个姿势,右手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
苏以冬沉默了一瞬,伸手打了他的手臂一下。
“你当自己柯南呢?”
随后眼睛一闭,不理他了。
但其实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她又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
苏以冬将搁在宽厚大掌里的手抽出,呐呐:“小叔……?”
这样的动作会存在于侄女和小叔之间吗?
苏以冬的父亲一脉单传,因此她并没有亲叔伯,分散在乡下或是外地的堂亲一年仅仅只能打一个照面,甚至需要父亲带她认人才能勉强喊个称呼出口。
她太缺乏处理这种关系的经验了。
对方倒也没在意,似是觉得女孩儿怯生生的模样有趣,轻笑一声。
“帮我搽药吧。”
她以为只要把药送到就好了。
“这个位置小叔自己也可以搽吧……”
却没料到对方指了指自己的伤口,语气无奈道:“可是是你砸的。”
理是这幺个理……
“好吧。”
纠结半晌,最后不情不愿应了下来。
问刘爷爷拿了家里的医药箱,刘爷爷竟然没问她要医药箱做什幺,光对她笑眯眯的,笑得苏以冬有些不好意思,道了谢拎着医药箱拔腿就跑。
取出一根棉签,又将自己上午冒着冷风买的药膏挤出一些。
李言深坐在椅子上,苏以冬站在他面前,此时此刻她倒是比他高了许多。
搽药的过程中他开始同她聊天。
“快要开学了吧?”
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苏以冬觉得有些尴尬,单单只“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抱歉,那天不能送你去机场了。”男人语气诚恳,似是真的因为无法做成这件事而有些懊恼。
无法,只能停下手上的动作,与男人拉开一点距离,这才开口道:
“没关系的,小叔你肯定有工作要忙,我和逸泽哥一起去。”
李言深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问她:
“以冬,你讨厌和我相处吗?”
一手握着药膏,一手掐着盖子,正准备给药膏盖上盖子的苏以冬听了这话连忙摆手。
“怎幺会呢!小叔你想太多了!”
讨厌真的不至于,只是有些许害怕。
苏以冬如是想着。
男人没说话,苏以冬将药膏放进医药箱里,正想组织语言告别。
“那接下来的几天也来给我搽药吧,直到伤口好了为止。好吗,以冬?”
苏以冬一擡头,看见一双漆黑又湿漉漉的眸子,像一只小狗,语气里尽是请求,甚至有些可怜。
她一心软,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好吧。”
忽然苏以冬睁开双眼,动作迅速地对着李逸泽的脑门就是一个弹指。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骂谁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