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你妈!”
周访被高三一个学长故意抛出的排球三番五次地砸在了身上,连喝水时,对方都从筐里拿出排球砸向了他,他忍无可忍,摔了手里的水瓶,就往对方扑去。
坐在看台上看篮球赛的沈暗春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一看这是起冲突要打架了,立即跑下看台去劝架。
好在周访被球场上的其他人拉住了,那名高三学长也被人拉住了,双方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那名高三学长的嗓子里就像装了一个喇叭,大声对周访喊话道:“周访,你还是一个男人吗!睡了娇娇,你就甩了她,娇娇被你伤到缺课三天了,她打你电话,和你聊天,你呢?你打游戏打得兴起,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像你这种渣男,就该被打一顿,长长教训!”
高三学长嘴里的‘娇娇’,就是周访交往了一个半月的女朋友,高三艺体生章戎娇。
周访与她分手还不到一周,她是周访就读八中以来,交往的第五个女朋友了。
章戎娇的男闺蜜给她出头,特地找来篮球场,向周访算账讨个说法,想要痛扁周访一顿。
可周访再也不是初一时身材矮小的萝卜头了,初三重回学校时,他个头就直逼一米八了,上了高中,身高远超一米八,身高高出章戎娇男闺蜜一大截,所以男闺蜜没有轻易上前惹火周访,而是好几次故意拿排球砸正在打篮球的周访身上,挑事想要让周访先动手。
“你情我愿上个床,怎幺就变成我甩了她?我是个渣男了?你想打我?那你来打我啊!看是你先弄死我,还是我先弄死你,狗杂种!”
周访试图挣脱拉住自己的人,涨红了脸,青筋直冒,想要上前和骂自己是渣男、替章戎娇出头的高三学长打一架。
“周访,你不要说脏话,你这样,一点儿都不斯文。 ”沈暗春跑到周访面前,跟着大家一起拉住了周访。
周访看了看沈暗春,把嘴里没骂出来的脏话全咽入了肚子里。
行,不骂就不骂。
不仅不骂了,还想就这样算了,可是对方看周访有偃旗息鼓的意思,说道:“周访,娇娇能看上你,简直是瞎了眼,你那一对怪眼睛,活脱脱的就一条哈士奇,任谁看了都觉得可笑。”
那对异瞳是周访从小到大的痛,被戳中痛骨,被骂成狗,周访就真的如一条脱缰的哈士奇,摆脱拉住他的人,向那名高三学长跑了过去。
他推倒学长,一屁股坐在了学长的身上,挥拳向学长打去。
周访是高一的,对方是高三的,两人在篮球场就这样打了起来,还是周访这个低年级的,对高年级的先动了手,篮球场里其它在打篮球的高三生见此情形,丢下篮球,就来帮忙了,教训周访这个不识天高地厚的崽子。
在篮球场上,也有高一年级的男生在打篮球,看周访受了欺负,他们跟着涌来帮周访的忙了
两人一对一的单挑,转眼间就变成了两拨人打群架,高二的男学生们就站在一旁起哄助威,沈暗春站在外圈,看不清楚被压在最底下的周访如何了。
她干着急,担忧周访占了下风,攥着拳头想冲进去帮周访的忙了,但最终,她冲着那群打成一团的人喊道:“别打了,黄眼镜来了!”
黄眼镜是德育处副主任黄有明的绰号,黄眼镜常年拉长了一张臭脸,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一丝笑容,他负责抓违反校规校纪的学生,凡是落在他手里的学生都不会好过,最著名的一件事,莫不过是有一次黄眼镜在初中部的老教学楼,遇上了一个躲在角落抽烟的高二生,那学生被黄眼镜吓到逃跑,黄眼镜追在他身后,学生被追急了,从二楼跳了下去。
这是发生在沈暗春读初二时候的事,救护车都开到了初中部教学楼门口,经此一事,黄眼镜就成名了,成了八中学子们心中闻风丧胆的老师。
沈暗春那一喊,奏效了。
黄眼镜的名号让那些打到不可开交的男孩们快速散开,只剩下两、三个人,还有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互殴的周访与章戎娇的男闺蜜。
气温又高,太阳又晒,他们扬起了篮球场上的一片灰尘,弥漫着一股混杂的汗臭味与鞋臭味。
“别打了,黄眼镜来了!”沈暗春跑到两人身前,看准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两人,去拉周访,“周访,别打了,还有学长,你们不要打了,被黄眼镜抓到了,不仅会给你们处分,对你们进行体罚,周一升旗在主席台上,还会当众通报。”
是周访先放了手。
他擦了擦被打破的嘴角,对学长说道:“章戎娇不值得我背上处分,你如果还是想打,不服气,我们去校外约架。”
“打什幺打,有什幺好打的,你又是骂脏话,又是打架的,一点儿都不斯文。”沈暗春把周访往面前一拉,“快走了。”
周访倒退步子,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学长,被沈暗春拉走了。
下午放学后,沈暗春领着周访去了学校外的药店买消炎药。
在药店门口给周访上药过于招摇了,如果被经过的老师们看见了,会误会他们是早恋了,引起一些麻烦。
八中不允许学生们恋爱。
没有一所中学会鼓励学生们恋爱,也没有一所中学会开设如何爱人的课程,老师与家长们称呼十八岁之前在学校里谈的恋爱是早恋,同比,类似的还有二十八岁以后的男女就会被称之为剩男剩女,只要没恋爱没结婚,就是已婚人士眼里的可怜人。
沈暗春与周访就去了药店后一处新建无人的小型公益露天健身场所,周访坐在秋千上,沈暗春站在他面前,棉签蘸着药水往他被打破的眼角、嘴角涂去。
“你这样子回家,你怎幺向你爸妈交代?”沈暗春往周访的受伤处轻轻涂着药水,对受了伤的周访忧心忡忡。
他们下手真狠,把周访的眼角都打淤青发肿了,让那一双在沈暗春心里独一无二漂亮的双色眼睛都有了瑕疵。
“如实说呗,就说有人欺负我,我就打回去了,我不能不还手,如果不还手任人欺负,那欺负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
说到这里,那一双异色瞳孔带着情绪,波动了下。
这让沈暗春联想起周访初一入校时的情形,他被校园暴力到回家自学了,初三重返学校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初一入校时只比讲桌高一点的萝卜头了。
沈暗春走神,手里的棉签擦在眼角时,下手重了些,周访龇了下牙。
“轻点,我没被打痛,要被你用棉签戳痛了。”
“知道了。”沈暗春的手一再放轻。
周访擡眸盯着她看,她盯了他一眼,视线重新回到他的那双眼睛上,说道:“你不要盯着我看,我又不好看。”
“我今天上午听你问胡灏,什幺是菊花?”
“什幺什幺菊花?”沈暗春装傻听不懂,“菊花不就是花嘛。”
周访:“是,菊花是花……”
“哎,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不知道什幺是菊花?有你这幺纯洁的嘛?”
沈暗春是真的不懂,听见身边人总说起,上午她悄悄地问同桌胡灏时,胡灏捂着嘴笑,也没有说出菊花是什幺,现在被周访揶揄后,她的脸火辣辣地烫。
“你别问了,不知道菊花,有什幺大不了的。”沈暗春扔掉棉签,推了周访一把。
周访佯装眼睛被推疼了,呻吟地捂住眼睛,沈暗春被骗上当,拉下了他挡眼睛的手,担心的去看他眼睛:“不要动,我看看。”
沈暗春低身,脑袋与他的脑袋齐平,与他的视线相交。
平时与人不超过十秒对视的周访,这一次与沈暗春对视到第十五秒时,沈暗春的魂都被那一双眼睛吸了进去,脑子宛如短路了,说道:“你眼睛真好看。”
周访瞪大眼,莫大的震撼,这是第一次被人夸眼睛长得好看。
当沈暗春突然凑近吻上了他的眼,他的身体,乃至整个灵魂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