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

酷热的午后,医院里显得格外的安宁,静谧的病房内,一个穿着格子长裤印花上衣的小女孩呆呆的立在窗前,窗外,阳光透过大树洒落一地光斑,光影随着树枝的摇曳颤动着,女孩静静的望着那闪耀的光芒,小小的脸蛋上,没有孩童般的天真,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满脸的茫然

“咚~咚~咚~”,突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护士满面笑容的推开门,邀着后面的人进来,女孩转过头,见是一个面容威严的陌生老人,有几分惧意,老人感受到来自小女孩的视线,却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朝着病房里几个床位望去,老人步伐稳健的走到最内侧的病床前站定,端详着病床上面容有些许熟悉的老人,不确定的开口“国良”

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打量了好一会才认出病床前的身影,枯槁的身体突然挣扎着就要坐起身来,司念站在窗边本就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穿着讲究的老人,见他站到爷爷病床前喊他的名字,有些吃惊,见爷爷激动的要起身,小女孩快步跑过去,吃力的将爷爷扶坐好,扯着枕头往老人后背塞着,老人颤抖着伸出手,下巴抖动着望向病床前的人“东~东恒!”

这一声东恒,叫的顾老爷子心头发紧,他有多久没听到过有人这样叫他了,岁月如梭,过往的回忆跃入脑海,顾老爷子见自己没有认错人,赶忙走近,放下手中的果篮紧紧握住昔日战友双手,几十年未见,两人都激动的眼眶发红,双手交握哽咽,一时一切话语都显多余

当年战场上,两人几经出生入死,战乱后离别时许下以后做亲家的承诺,书信往来间,顾东恒妻子难产生下一儿便撒手人寰,顾东恒也再无娶妻,书信中将当年和妻子的定情信物,同一白玉中取得的扳指和玉坠中的玉坠寄予司国良作为信物,哪知对方也只育有一儿,故无法联亲,两人各自奔走事业,社会动荡,几十年过去也无可避免的断了联系

直到几年前,司国良在电视上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孔,届时两人已隔了几个阶级,他已无脸面去打扰对方,难料世事无常,如今实属无奈,将玉坠及一封书信寄到顾氏大楼,愿小孙女能托付于他

几经辗转,这封信件到顾老爷子手里已是一个星期以后了,这个年代用书信的人本已不多,信件寄到公司,顾老爷子的孙子顾稳见是寄给爷爷的信件,有些疑惑但还是给送到老宅来了,老爷子在看见被布头包裹的玉坠时,激动的双手颤抖,读过信件后便迫不及待的安排行程过来了

“念念,快来叫人”老人急忙喊着小孙女认人“叫顾爷爷”

女孩打量着眼前一身英气却满脸慈祥的老人,小声叫道\"顾爷爷~”,顾老爷子这才仔细打量起站在病床边瘦瘦小小的女孩,\"这就是念念吧,长得真乖巧”

顾老爷子满面笑容的看她,司念很少与除了爷爷之外的长辈接触,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司国良看着呆呆立着的孙女,眼里泛起水光,“念念,你去外面买点水果回来”

司念擡头看向爷爷,又看向顾老爷子,最后朝爷爷点点头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司国良几番张口,有些犹豫,“东恒,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信件我看了,我会照顾好她的”老人握紧对方双手,浑浊的眼睛掉下了泪

“国良啊,你怎幺就不早点来找我...”两人叙旧许久,道尽几十年过往,司国良当年返乡当了老师,儿子因病去世后,老伴相继离世,儿媳改嫁他人后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剩下他把小孙女拉扯大,几经劳累现在不过七十已经被病体折磨得瘦骨嶙峋,如今这一病,医生都已回天乏力

司念提着刚买的几个苹果一把香蕉站在病房外,泣不成声

“国良,当年咱们没结成亲家,现在也不迟,只是我这膝下只有一孙子一孙女,年纪已有25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念念给我做孙媳妇...”顾老爷子有些迟疑

“25,大念念11岁...大点也好,大点会照顾人,念念从小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

“好,好,好,念念这幺乖巧,便宜了我家那臭小子了”顾老爷子激动得连说了三个好

司念呆愣在门外许久才擦干眼泪轻轻敲门进来

“爷爷,水果买来了”将香蕉递到床头柜后,看都不敢看顾老爷子拿着苹果去了洗手池,几个苹果被她认认真真搓洗了几遍,小手都搓红了才走出来,拿着削皮刀又坐在一边一点点的刮着苹果皮

顾老爷子拿出口袋里的玉坠“念念,快过来”

那条红绳白玉坠落在了司念的脖颈间

顾老爷子走后,老人把司念叫到跟前

“念念,爷爷要去陪奶奶和爸爸了,以后你就去顾爷爷家生活,念念一定要听顾爷爷的话知道吗”

“爷爷~”司念摸着胸前的玉坠哭得伤心

爷爷过世,顾老爷子以老战友的身份一手操办丧事,一家五口均前来吊丧,顾稳被爷爷叫到灵柩前上香跪拜,虽不解为何要行这幺大礼数也并未提出异议,扫了眼爷爷身后哭得发抖的小女孩后依言照做

丧事办好后,司念被带进了顾家老宅

“什幺!!!”

顾老爷子话刚说出四人就异口同声的震惊

“她才多大点!”顾稳扫了眼眼前的小不点简直发笑

“爸,您这怎幺都没跟我们商量一下”顾母小声的问道

“是啊,爸,这幺大的事,您这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商量什幺商量,没得商量”顾老爷子气吼道,指着孙子“你,我不管你现在在外面有多少莺莺燕燕,都给我断了,自己媳妇,自己带回去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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