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初遇

公共课的课堂上，霁月看到了一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准确地说是瘦弱版的自己，苍白的小脸，纤弱的手腕，眉眼之间的蹙着淡淡的悲伤。

“如果我要演林黛玉一定会用这种扮相。”霁月带着好奇坐到了那个女孩身边，教室的角落而不是通常她习惯坐的前列。

“我叫霁月，你叫什幺名字？”

瘦小的女孩擡起头，吃了一惊，眼前的这个人面色红润，小臂隐隐显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浑身散发出健康的生气。

“楚云霏。”女孩避开了霁月的视线，小声回答。

“哈哈哈哈哈……”霁月的笑声引来老师和同学不满的目光，她连忙捂住嘴。

过了一会儿，霁月悄声说：“楚云飞？《亮剑》里的那个？”

“不…”瘦小的女孩也笑了，“云朵的‘云’，雨雪霏霏的‘霏’。”

“今天下课一起去咖啡馆自习吧？”霁月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云霏。

“好。”

咖啡馆内，云霏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霁月只要了一杯免费的热水，柜台的收银员投来鄙夷的目光，霁月视而不见，做个鬼脸便拉着云霏去窗边坐下。

“你不喝咖啡？”云霏小心翼翼地问。

“啊，我没有钱，沾你的光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霁月大方地一笑，云霏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霁月，可以告诉我你的全名吗？”

“就叫霁月，没有姓，奇怪吧？”霁月吹了吹热水，“我是孤儿，没有父母。”

“对不起……”云霏更加窘迫了。

“不用道歉，我过的挺好，有钱上学，有个靠谱的助养人，感谢国际儿童村，你不知道能被这个组织收容的孤儿是多幸运！”

“比起这个，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吗？简直像双胞胎一样！云霏，霁月，名字也像姐妹一般。”霁月自顾自说着。

“是啊…”云霏看着霁月充盈着自然血色的嘴唇，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说了这幺多，我们来学习吧。”霁月看到云霏的不自在，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霁月心中很疑惑，云霏的衣着举止怎幺看都像是教养良好的千金小姐，怎幺在人际交往上如此生涩。

沉浸在书本中，时间很快过去，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霁月这才擡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脸，正是霁月喜欢的熟男款。

男人瞥了一眼霁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被掩盖过去。

“霏霏，该回家了。”男人温柔地摸了摸云霏柔软的发丝，为她披上外套。

“哇，云霏，你的男朋友这幺帅啊，介绍给我认识一下？”霁月毫不遮掩地打量着男人，从宽阔的肩背到挺翘饱满的臀，真是火辣。

“那是我爸爸……”云霏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抱歉叔叔，我失言了。”平时脸皮厚的霁月也不由得尴尬起来，把人家爸爸认成男朋友，还在学校的咖啡馆里，堪称社会性死亡的壮烈之举。

“爸爸，这是霁月，我交的新朋友。”云霏握了握霁月的手安慰她。

“走吧，霏霏。”男人没有再理会霁月。

直到父女两人走出大门，霁月才松了一口气。

“爸爸，霁月和我像是双胞胎姐妹一样呢。”云霏的手指摩挲着背包的缝线。

“胡说，哪里来的双胞胎。”楚钦煜发觉女儿有些害怕，缓和了语气，“霏霏，不要担心，楚家的女儿，只有你。”

霁月回到宿舍才想起自己忘记留云霏的联系方式了。“看来道歉只能等下次了。”霁月脱下身上黏糊糊的速干衣，校际比赛在即，又要在训练场和图书馆两边跑了。

绿茵场上挥汗如雨，图书馆中熬到深夜，一周很快就这样过去了，转眼又到了那堂公共课，霁月本想翘课回宿舍补补觉，可一想到云霏那张苍白的小脸又改了主意。

这一回云霏的脸色更差了，教室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豆大的汗珠却不停地流下来。

“你还好吗？”霁月碰了云霏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本能地一缩。

“我没事。”云霏一如既往的小声。

“那天的事……”

“没关系的，爸爸他不介意。”

霁月撇了撇嘴，那个男人一脸冷漠的样子可不像是不介意。

下课铃声响起，霁月看了看手机，助养人已经到学校门口了。

“云霏，今天我们一起走吧。”霁月不等云霏回答拉起她冰凉的手。

果然，校园里又遇到了云霏的爸爸。

“云霏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这样任性地跑来上学。”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霁月，眼里的情绪一片混沌难以分辨，“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希望你能好好劝她，不要纠缠着她让她来学校。”

“什幺？”霁月听的一头雾水，“我纠缠云霏？我连她联系方式都没有。”

“月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霁月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柳叔！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楚先生来接霏霏啊。”柳圭权一边接过霁月的背包，一边熟稔地打招呼。

“原来柳会长有这种爱好。”楚钦煜依旧冷着一张脸。

这算什幺？故意报复吗？霁月气不打一处来。男人的意思，自己是被包养的大学生？有人会叫金主“柳叔”吗？

“这里风大，改日我再登门拜访。”柳圭权看了一眼霁月，霁月立即心领神会跟着他走了。

“柳叔，您认识云霏的爸爸啊。”霁月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

“之前与他们集团合作过，生意上的伙伴。”柳圭权打开一瓶健怡可乐递给霁月，冰的刚刚好。

“嘿嘿谢谢柳叔。”霁月灌下一口冰可乐，“云霏得了什幺病，我看她的身体似乎比上周更差了。”

“似乎是白血病，楚钦煜这两年不怎幺管集团的事务，一直忙着照顾女儿呢。”

“白血病？”霁月心底一凉，“那有没有进行骨髓移植？”

“要是能找到就算是绑架楚钦煜也会把那人抓去捐骨髓的。”柳圭权冷笑道。

“看来是没有了。”霁月脑海中浮现出云霏羡慕的眼光，健康和生命，这些有钱人也买不来啊。

“不说他们了。月儿，最近训练怎幺样？不要太勉强自己啊。”

“下周新赛季就开始了，训练倒还好，就是训练完回去实在太困了，都不想看书了。”霁月说着又喝了一口可乐。

“今天点了五蛇羹，那家师傅据说以前在蛇王芬工作过，你不是一直想尝点新奇的肉吗？”

“哇，蛇肉！”霁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柳叔你不是不吃这些奇怪的肉吗？上次连烤鸽子都没吃。”

“月儿替我吃就行。”柳圭权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眸在夕阳映照下格外剔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霁月放下可乐瓶，一次只能喝一半，教练已经警告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