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谢凛 画中半裸着的女人

越倾南随手从袋子里拿了包软糖,撕开包装,边走一边抛进嘴里嚼着。

谢凛家是两室一厅的结构,外加上标配的一厨一卫。

诺大的客厅里,除了钢琴和沙发,再没有别的现代化家居用品。

想到他不到三十岁就能在音大教书,应该是将生命奉献给音乐的那类人,但……为什幺选择来沥成呢。

剩下的两个房间的门都开着,从外面看,分别是卧室和书房。

她左右看看,如果在老师卧室看到什幺尴尬的就不好了,毅然决然踏进书房,内部比她想象的要小许多。

一整面墙上都是各式各样的书籍,英文的法文的。

她从面前抽了一本,厚厚的外文纸页中夹了张书签,是爱伦·坡的《乌鸦》,诉说着永不复还。

将书本塞回去,转身看见了一幅巨大的人体油画,画中人的脸部被涂抹上一团颜料,但依然能通过半裸的身体,看出是个女性。

画布上“她”与自己呈180度,栩栩如生到仿佛正仰躺在她面前,大块的绸缎在女人身上起伏,泛起海浪形褶皱,裹住了小半的乳和腿根。

越倾南暗自可惜被遮住的那部分,定然摄人心魂。

她站在画前,呆愣许久,直至注意到那片破坏了画面整体美感的涂鸦,就在她擡手可触的地方。

怀着某种敬畏之心与难以言喻的不安,她将手中捏了许久甚至发皱的食品袋放在书桌上。

空出双手步步靠近,就在将要碰到的那刻,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肩膀上。

越倾南吓了一跳,缩回手,看向自己身后。

“饭好了,”谢凛脸上一如即往地挂着微笑,她却感觉有几分阴森,凉飕飕的。

“嗯好!”

女孩离开书房,餐桌上摆着好几个她之前点的菜,男人在她走后,将那包软糖一齐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盛好米饭的碗筷已经被摆放在了实木桌上,她在主食分量明显小一些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谢凛也在她身边坐下开始吃饭,她却因为上一刻听到的书房锁门声而有些惴惴不安,像是被大人目睹了正在做坏事的小孩。

她纠结着不敢问画的由来,对方却如同什幺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口调侃。

“在超市一直喊饿的人,吃糖吃饱了?”话中有能把人溺死的甜。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调转到面前的一桌菜品上。

“才不是,太多了不知道先吃哪个。”

夹了一筷子虾仁,酱汁混着米饭一起下肚,她眼睛瞬时一亮,又连续尝了几个不同的菜。

“老师,您的厨艺哪里是只会一点,好吃得不能更好了。”

谢凛咽下口腔里剩余的食物,面上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说:“不要叫我老师了,这样感觉我们之间有代沟有隔阂。”

“本来就有……”女孩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男人假装没听见。

“我都没教过你什幺,而且,现在不在学校,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男人撑着一边脸,“叫一声试试。”

本来叫他姓名不是多幺困难的一件事,被他像哄小狗一样说出来,一时间,她连嘴巴都难以张开。

谢凛笑笑,“那先算了,私下不许叫我老师,吃饭吧。”

越倾南抿唇,回了一句好,低头继续往嘴里刨饭。

午饭很快吃完,她吃得太饱,躺在沙发上揉着肚子。

谢凛将最后一盘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后,向她走过来,两个人颇没形象地躺在一起。

男人阖眼小休,少女侧过头,视线在他眉眼、鼻梁乃至薄唇的几处之间来回。

“要不要去床上睡?”说话的人仍闭着眼,听的人却觉出了几分歧义来。

她立刻将脑袋扳了回来,看着正前方的天花板,脸红道:“不用,在车上的时候睡够了。”

“那我在这睡会儿,不会太久,二十分钟,有什幺事随时叫醒我。”

谢凛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就这样睡了过去,她简直惊奇,说睡就睡,睡眠质量也太好了。

她刚才只是吃饱了,身体懈怠,思维也变得有些缓慢而已。

待对方睡得沉了,食也已经消得差不多,于是乎,忍不住冒出一些小动作。

先是眼馋许久的漂亮的男人手指,她伸出一个指头,碰了碰,简直比女人的手还白嫩,有些遗憾刚才没看到他用这双手做菜的样子。

见谢凛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越倾南轻轻将自己手掌复上他向上摊开着的手心。

两只手就此交握在一起,她感觉心房里有一百只兔子在跳,十指交扣上,女孩捂着胸口偷笑着。

她太兴奋,因此手心出了许多汗,怕沾到他手上被发现,很快将手收了回来。

转眼又盯上了他的睫毛,她跪坐在沙发上,少有地能从高处审视这个男人。

因而注意到男人闭眼时,盖在下眼睑上的那团阴影又长又密,可以想见对方小时候会有多可爱。

一定很像球形关节娃娃。

如同被定好闹钟的精致人偶,谢凛睁开眼皮。

越倾南看向墙上黑白挂钟,二十分钟不多也不少。

男人揉揉眼睛,一边擡起手在她头上蹂了一把,刚好是摸小狗脑袋的力度。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身体触碰取悦了,一路跟随着他,直到谢凛拉上卫生间的门。

他用戏谑的语气开口,“上厕所也要跟?等我十分钟。”说完关上门。

她蹲守在外头,直至听到一点男人小解的声音,慌忙躲开了,跑得远远的。

谢凛解完手,从隔层中拿下牙刷毛巾,简单洗漱一遍。

出来看见女孩双手撑脸,坐在打开的小提琴盒子对面,不知道在想什幺。

忍不住又在她头上薅了一把,居然觉得她乱糟糟的样子也挺可爱。

越倾南一点点抚平被男人蹂躏出来的乱发,因为积威犹存,不敢瞪视对方,只用撇嘴表达不满。

“练琴了,小倾南。”

她点头应和。

中午还在抱怨听起来有代沟,不允许她叫老师的人,现在又主动叫起小倾南。

男人都这幺善变吗?

打闹归打闹,一旦进入状态,两个人都是对演奏极为认真负责的人。

这次的练习一直到下午五点才终止,中间休息的二十分钟里,谢凛拉着越倾南,来了一次四手联弹。

想到前天课上的情形,越倾南怀疑他是为了故意羞辱自己,她认真地想着,可惜小提琴不能四只手一起,不然也要对方丢脸试试。

精疲力竭地弹完,两人的手指好几次差点打起架来。

“我会的乐器其实很多。”仿佛听见她心底的话语,身边的男人起身,指着她的琴,“我可以碰它吗?”

越倾南欣然点头。

于是,她听到了一段情感丰沛、技巧绝佳的小提琴独奏,几乎算得上是对先前的精神肉体双重折磨的一种补偿。

少女坐在回程的私家车上,回味着临别之时男人的那个拥抱,一边在心中勾勒他的画像。

进退有度的绅士,亲和细致的老师,在自身专业上也无可挑剔。

无法想象谢凛有多完美,而她真实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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